林決冷聲道,“鬆開,這件事情輪不到你插手。”
冷梟沒動,反而加大了撕扯的力度。
兩個人扭打在一處,但這簡直就像是冷梟一個人的獨角戲,就算是在打架,也是從容不迫風度翩翩。
兩個人爭搶著那段紅綢,張曼那端也收到了力的牽扯,她一個失神,失手摔掉了瓷壇。
那一瞬間全部人都沒動,瓷壇緩緩摔下的過程就像一個被無限放慢的黑白電影。
搶救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它掉在地上。
啪的一聲,瓷壇四分五裂。
然而裏麵空空如也。
冷梟神色頓時沉了下來,鬆開了那段紅綢,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曼撇過頭去不願再看,“她已經下葬了,就在照片上這處櫻花林,我就說這麼多。”
冷梟奪門而出。
他幾經輾轉才找到照片上的那處櫻花林,此時離張曼告訴他已經過去了兩天。
現在正值櫻花開放的季節,映入眼簾的是滿園的粉色,沉甸甸的櫻花把枝頭壓彎,落了一地芬芳。
當冷梟走到正中央,看見那塊墓碑上方方正正的顧然兩個字時,才真真正正的確信,顧然她早已不在這個世界。
他把帶來的戒指和玫瑰擺在了顧然的墳前,不顧地上潮濕,坐了下來。
冷梟自嘲的笑了一聲,“我現在才來看你是不是晚了?我也覺得晚了,如果我能早一點的話,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冷梟的手撫上墓碑,在顧然的名字上摩挲片刻,“我真的很後悔,後悔我這麼久一直被蒙在鼓裏錯過了你,更後悔我沒能早點看清自己的心。”
冷梟在墓碑旁挖了洞出來,把一枚對戒放了進去。
“然……然……”這是他第一次用這個稱呼,瞬間就紅了臉,像個青澀的大男孩一般低下了頭,“我知道不會原諒我,但我還是想請求你的原諒,我也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
冷梟埋完戒指拿出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的時候看見眼前那枝被壓彎落在墓碑旁的桃花,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這是他從記事以來第一次哭。
冷梟任憑淚水在自己臉上肆意縱橫,眼裏滿是紅血絲,看起來有幾分瘮人。
他顫抖著彎下腰,在那個然字上落下輕輕一問,啞著嗓子道,“我從來沒吻過你,這是第一次。”
“我以後會常來陪你,我想好了,以後就在這旁邊修一棟房子,等我大哥的孩子出生,有能力繼承家族企業,我就放棄一切搬來這裏,把整個餘生都賠給你。”
冷梟的話語如同桃花一般繾綣溫柔,融化在了這三月的暖春裏。
……
林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顧然站在桃花塢的不遠處,輕聲問道,“你真的決定要走了嗎?”
顧然腿上披了一層厚厚的毯子,臉色蒼白,點了點頭。
“其實他才是最可憐的那個,被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還……”說到這裏,林決停頓了一下,看了眼顧然的臉色才接著開口,“還錯失了自己的摯愛。”
顧然拉了拉膝上的毯子,露出一個極為寡淡的笑,“起風了,走吧。”
錯過不在於錯,而在於過。
有緣無分,大抵如此。
而此時,冷梟仿佛感應到什麼似的朝不遠處望去,他總覺得心胸裏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但落入他眼簾的,隻有一朵孤零零從枝頭緩慢掉在地上的桃花。
再無其他。
一陣微風拂過,那朵桃花孤零零的在風裏打了個卷,消散不見。
林決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一陣風,“如你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