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鬆這才湊了過來，輕手輕腳將她的衣袖撩了起來，哪怕馬車裏光線很暗，但他還是一下就看到了獨孤暮染手臂之上的那些血絲，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輕哼了哼，將獨孤暮染的衣袖放了下來，坐回了原位，一邊哼小曲，一邊翻醫書。
不過他才剛坐回去，獨孤暮染卻忽地醒了，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隻是睜開了眼睛，臉上泛起一抹淡笑：“什麼事這樣開心？”
方平鬆身子一僵，隻覺得一股涼意從四肢蔓延到了頭皮，腦袋一下子就空了，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將醫書合上：“阿姐什麼時候醒了？我唱得難聽，吵到阿姐了？”
“不難聽。”獨孤暮染搖了下頭，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拿過方平鬆翻過的醫書，道：“《醫德經》寫得很好，是行醫之人必看之書，上頭說，行醫之人，德性端正，方能濟世救人，明辯是非，才能斷症開方，說得很好。”
古代不如現代，哪怕從城東到城西也要在馬車上花大把的時間，獨孤暮染嫌悶得慌，便帶了不少書在馬車上偶爾翻翻，最常翻的便是這本《醫德經》。
“阿姐說得是，行醫之人便該德性端正明辯是非，就像阿姐那樣！”方平鬆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天真模樣，眼眸裏亮亮的，似乎當真以獨孤暮染做為榜樣。
獨孤暮染隻是笑，不置可否。
兩人去罷皇宮，花朝蓉一切都還算良好，剛回到北江王府下了馬車還未進府，一匹快馬便飛奔而來，馬上之人急急勒住了韁繩，身形迅速地從馬上跳了下來，顧不上喘氣便衝到了獨孤暮染麵前：“王妃，不、不好了，蕭公子不好了……”
“走！去別苑。”獨孤暮染隻聽了後麵那一句，一提裙擺，又重新上了馬車，催著馬夫往前趕。
到的時候，別苑裏已是亂成一團，莫青塵正著急地在房裏來回踱步，見獨孤暮染出現，腳步飛快地迎了出來：“你可算來了，明明昨兒還好好的，今日一早不知怎麼的，臉色極差，整個人都不醒人事了。”
“吃什麼了嗎？”獨孤暮染臉色冷凝，腳下生風。
莫青塵搖頭：“沒有，就照常吃一日三餐，喝了藥，不過那藥也不是喝一天兩天了，不至於有問題的。”
再說了，那可是獨孤暮染開的藥。
說話間，兩人進了屋子，獨孤暮染走到床邊替蕭景樓診脈，手上的脈像已是沒了，他臉色青白，不見進氣也不見出氣，皮膚發涼，看上去像是已經死去了。
方平鬆見狀，連連退了幾步，嚇得臉都白了。
莫不是他配藥的時候放錯了東西？
“拿金針來！”獨孤是染擰著眉頭，將手指搭在他的頸間脈搏之上，細細找過之後，才感覺到一絲如若殘燭的跳動，很緩慢，很虛弱。
蕭景樓這番模樣，若是再遲一步，怕是要直接斷氣了。
“你們都先出去。”獨孤暮染一邊為金針消毒，一邊道。
畢竟事出緊急，眾人也都退了出去，合上房門，為獨孤暮染留下了一片清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