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縱然在獨孤暮染看來梁州城已是風雲萬千,可出了北江王府的門在街上走一趟便也覺得無甚了不起,梁州還是梁州,任它誰走誰留,多少對錯,都改變不了它。
百姓們記不得的,曆史早晚也會遺忘。
“主子,到了。”馬車一停,蓮兒先下,再站在車旁扶著獨孤暮染下來。
獨孤暮染站穩,抬頭去看四周,這實在不知是在哪條偏街小巷,看著眼生,四周也寂寥,破破落落的。
“這頭第一間便是了。”蓮兒邁步前去,抬手輕輕敲了兩下門,聲音清脆地喊道:“有人在嗎?”
這間屋子外頭堆著幾塊破木頭,看著毫不起眼。
“沒人回應,怕不是不在吧?”蓮兒回頭看獨孤暮染。
既然是個怪人,自然行事也與常人不同了。
獨孤暮染也走上前,靠在門邊幽幽道:“蓮兒呀,我瞧著這幾塊破木頭大抵是沒人要的,你撿了回頭拿去劈了當柴燒。”
“是。”蓮兒高聲應道。
安靜了片刻,正當獨孤暮染準備再來一劑猛藥的時候,裏頭猛地傳來一陣很重的腳步聲,緊接著,門被拉開,一個五十來歲模樣的瘦小男子怒目望著她們,厲聲質問:“誰說這木頭沒人要嘍?是老夫的!敢給我搬走,我打斷你們的腿!”
人看著不怎麼高大,脾氣倒確實很厲害。
“老先生好,我們是慕名而來想向老先生請教雕刻一塊木頭的。”獨孤暮染福身行禮,態度別提有多好了。
男子斜眼打量她,好一會兒才輕哼一聲:“看著便是吃不了苦的官家小姐,這把刻刀可不是你能拿得穩的,回去吧,老夫沒那閑功夫。”
說著,男子轉身就要關門。
“噯老先生!”獨孤暮染一巴掌拍在門板之上,擠出一抹笑來:“您怎麼就知道我吃不了苦了?知道平度山嗎?為了一株草藥,我能將一座山走遍。”
男子沒說話,依舊在看獨孤暮染。
這麼個模樣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能去爬那山?還有,她說草藥?
見他有所遲疑,獨孤暮染打鐵趁熱又道:“老先生看著就是個愛惜木材的,我這裏有一塊上好的金絲楠木,若老先生能指點我一二那我真是感激不盡了,若不能……回頭我再把這塊金絲楠木刻壞了多可惜呀,您說是也不是?”
說著,她輕抬了下手,蓮兒連忙將手上捧著那個木盒子拿了過來。
“老先生,我是帶著誠意來的,您看?”獨孤暮染按過木盒子,呈到了男子麵前。
那可是金絲楠木啊……
除了皇室,別的地方哪裏還弄得到啊?他這輩子也隻見過那麼兩回,更別說動手雕刻了!
如果能試試,那……那花些功夫教這位小姐刻上一兩刀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男子在腦中衡量許久,終於鬆開身,冷著臉轉過身往裏走:“進來吧。”
“多謝老先生!”獨孤暮染偏頭看著蓮兒一笑,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