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天一色,皓月當空。

彎月下的街鋪點起了燈籠,映紅了一整條街,火紅似乎快將天邊燃燒起來。

鑼鼓喧囂,歌舞交錯的青樓裏,一名男子從正門匆匆進了雅間,他穿得極為低調,顯然並不想引起過多人的注意,就連進去時也沒有姑娘迎上來,隻是從走廊間走來一個奴婢,默不作聲地將人領了進去。

進屋,他也不拂去身上才沾染的灰塵,就這麼迎麵落座。

來者正是莫令坤,他點了一桌好酒好菜,迎麵而坐的是胡憐染。

她穿著一身好看的粉色羅裙,朱唇紅豔,微微揚起的下巴仿佛告訴對方自己勢在必得。

兩人皆未動筷,任由一桌好酒好菜慢慢涼去。

“公子來得可真晚,讓小女好等。”胡憐染彎酸的語氣一出,盯著莫令坤的一雙美眸越發清冷。

兩人約好在此地碰麵,商討要事。卻不料這人卻遲到了。

柳眉不削地揚起,隻聽莫令坤冷笑一聲,毫不在意地斟滿兩杯酒,舉起一杯遞到她麵前。

“這杯酒就當是我賠罪了,你也無需計較。”

胡憐染扭過頭去,語氣傲慢,“我不喝酒。”

話落,沒有人應答。

隻有應手臂揮動而帶起的摩擦聲。

她有些不服氣地看回去,莫令坤卻自顧自將酒一飲而盡。

“盯著我作甚?本公子臉上有字?”

對於莫令坤的出言調戲,胡憐染臉色隨即沉下幾分,嚴肅道:“我來這不是和你說這些的。”

她頓了頓,抿了抿下唇,又渾然抬起頭來直視對方,“今後我將嫁進何府,斷是不會和那狐媚女子平起平坐,所以我需要你幫我一把。”胡憐染笑得極為詭異,嘴角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如同在黑夜中行走的鬼魅令人不安。

“我憑什麼相信你。”莫令坤心不在焉地轉動起手中的空酒杯,看起來毫不關心,實則又處處巨細地一點點盤問著。

不等胡憐染想好回話,他挑了挑眉,又說道:“皇帝不過是想看熱鬧,存心將莫、何、胡三家的格局打亂,讓我們互相牽製彼此實力,好讓他自己無後顧之憂。”

說完,輕彈酒杯,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是個聰明人,豈有不知道這些?

回望對方,胡憐染的神色一滯,很快又恢複了原樣。而莫令坤的眼睛卻半掩起來,小小的眼珠滴溜溜地迅速轉動,心中的如意算盤怕是已經算好。

“等胡家和莫家聯姻,被孤立地自然是何家,你且在憂慮什麼?”胡憐染正了正身子,追尋道。

“朝廷不穩,各家勢力不聚,我怎敢輕易做主?”他在等,等麵前這個女子好好跟他對話。

太虛假了,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東西。然而,莫令坤還在擔憂著。

這一切一切的情緒,都可以從那雙看似無情的眼睛裏透露出來。

“皇帝不過是想讓我們兩敗俱傷,胡家和莫家聯手,定能破此局。”胡憐染自信地回答著,她眉眼一彎,又笑了起來,“不過,我現在隻是想要何溫柔的命。”

“你喜歡他,當我不知?”莫令坤收起臉上的戲謔,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