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話不歡而散,陸知蘅頭一次如此失禮地氣衝衝出了房間,連門都沒帶上。
宋管家苦笑著輕聲對陸老爺子道:“老爺,其實知蘅少爺說得沒錯,現在很多人家都做試管……”
陸老爺子冷冷道:“你當我真是那種老頑固?”
宋管家楞了:“那…這……?”
陸老爺子欲言又止,最終僅僅是歎息一聲。
陸老爺子素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改變。
兩天後,於安被張恒領著來了陸宅。
陸知蘅夫婦不在場,其他陸家人都像打量怪物一樣看著於安,那目光裏充滿了鄙視,嘲笑,諷刺等種種情緒。
他們這種大戶人家的人都有這麼一個本事——無需動手和動嘴,隻消用眼神便能羞辱人到極致,讓對方恨不得打個洞鑽進去。
於安也有些覺得了,可她隻是低著頭,盯著自己並不合腳的新鞋子。
為了使她看得體麵一些,來陸宅之前張恒特地為她購置了一身名牌新衣,可畢竟是男人,想不到化妝和美容的必要性。
嶄新的衣服穿在於安的身上就像套了衣服的馬戲團猴子,非常古怪滑稽。
常年操勞和辛苦在她的身上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印記,她的雙手粗糙裂開,皮膚也黃中帶黑。
唯一可取的便是依舊清秀動人的五官,然而在膚色和瑟縮神態的掩蓋下,那點殘存的姿色也看不大清了。
陸知蘅在孫輩裏排行第七,長輩有許多這麼叫他的,二太太也不例外。
“小張,你是不是弄錯人了?”二太太微微笑著:“老爺子要你找的是老七的代孕女工,你怎麼帶來個打掃廁所的大媽?這誰都下不去嘴啊。”
無論是代孕女工,還是打掃廁所的大媽,都不是什麼好話,一般人聽到都會受不了。
可於安卻表現得十分麻木平板,仿佛被說的人不是她。
二太太憤憤不平:這個女人也太厚顏無恥了,聽到這樣的話居然也沒反應!
張恒是個人精,自然不會正麵回應二太太的諷刺,笑著說:“我已經把於小姐帶到了,要是沒有什麼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說罷,他賠笑著走了出去,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大太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盯著於安的臉,忽然認出了她是誰。
舊事湧上心頭,她一臉嫌惡地看著於安,說出來的話就更加刻薄了幾分,甚至還有幾分失控。
“都散了吧,有什麼好圍著的,該做什麼做什麼去。老爺子也是糊塗了,什麼不三不四的人都往家裏放,也不怕髒了地。王媽,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