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陽春剛過方到初夏,可這小風一撩還是帶著股子熱氣,撲到臉上再沾了濕漉漉的水汽讓人有一種粘膩的感覺,仿佛連思緒都被拉長了。
姑蘇城中,通寶錢莊的掌櫃剛剛擦掉地磚上的水汽,腰還沒直起來就覺得門口一暗,有人進來了。他趕緊直起腰看過去,就見迎著門口站著一位姑娘,黑色的衣衫連帶背光的臉藏在帷帽裏看不清,不過那露在日光下的衣衫倒是好料子,掌櫃問道:“姑娘,您是存還是取?”
“取。”女子走到櫃台前放了一股釵,芙蓉花的釵頭銀做得底,看上去沒什麼特別,不過掌櫃拿過來一看就知道來了大主顧,要說他們通寶錢莊在曆國也是遍地開花,從他手上流轉的銀錢他也說不上來具體的數,可就在大概一年前都城的錢莊收到了一大筆存銀還是讓他記憶猶新,那位客人硬是拉著幾車足量的銀錠子和金條去存,存的還是隨時可取的活錢,用的信物就是一股芙蓉釵。
“您要取多少?”
“五百兩,一百兩的銀票各一半共計一萬兩,再加一萬兩黃金。”
“銀票我這裏倒是有,不過黃金一時半會兒還得去調,客官您能等等嗎?我這就安排人去別的分號問問。”
“要多久?”
“最少兩天,從臨近的錢分號調錢最快也要一天。”
“好,你先把銀票點一下取出來。”
掌櫃去錢庫取錢,女子隔著帷帽打量對街,三三兩兩的人群在街道上慢悠悠的走著,臉上帶著笑,愜意而自在。
“姑娘,您的銀票。”掌櫃將銀票細心地按大小放好隔著櫃台遞過來,“您點點。”
“不用了。”女子將銀票折好放進隨身的錢袋裏拿著釵走了。掌櫃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回頭陸續擦拭櫃台縫隙裏的水汽。
這樣愜意悠閑的時光裏,葉三就坐在茶棚門口曬暖打盹,芸娘一去不返,連著他那一點興趣也給帶走了,這日子就越發沒勁了。
他正眯著眼呢,忽然這頭頂的陽光就沒了,一絲冷颼颼的感覺跟他打著照麵,他睜開眼心裏莫名慌了一下,真是見鬼了!
“你怎麼又來了?”
“我又來了。”蓉月取掉帷帽接著葉三的話說道:“我要五個身手好的人。”
“又幹什麼?”
“保護我。”
“保護你?你的身手打五個高手都沒有問題,需要保護嗎?”
“你先看看這個。”蓉月沒理會葉三的話裏有話而是拿出來一個錢袋扔過來,葉三伸手接過來打開瞅了兩眼歎口氣,“你這出手一次比一次大方,要辦的事肯定也是一次比一次難,我接不了,而且我最近手頭也沒多少兄弟可用了。”葉三又把錢袋扔了回來。
蓉月接著錢袋問:“請你的話要多少?”
“我……我可是門麵是無價。”冷不丁地被人問自己值多少,還真把他給難住了,他給那麼多兄弟定價還真沒有好好考慮過自己值多少。
“那你給我說一下哪裏能買到或者找到身手好的人。”
“我聽說姑蘇城有一位官員獲罪了,全家發配極北,手下養了不少門客無處安身,你去那兒問問。”
“多謝,不過我剛才問你的話你好好想想,想通了或者覺得無事做就去找我,價錢你開。”蓉月說完話就走了,葉三靠著椅背繼續曬太陽,越來越乏味沒勁,他似乎是好久都沒出過劍了,要不然也不會被人說動了心思居然覺得曬太陽乏味沒勁。
蓉月找到葉三說得那些門客聚居的地方時,那裏已經是人去屋空。一時又無事可做,她讓車夫趕著馬車在城中走走看看,威武鏢局的牌子被摘了下來換成了一處普通的居所,而陳家大宅還是一片廢墟。
走了有一會兒蓉月放下車簾閉目養神,似乎是從武功被廢開始,她的身體就變得嬌貴起來,畏冷怕熱容易疲累。
馬車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住,蓉月的腦袋差點撞到車廂,“怎麼了?”
“前邊圍了很多人,路被占了我們這車過不去。”車夫隔著車簾回話。
“那繞路吧。”
車夫輕甩鞭子調轉馬頭,還沒調正,呼地從後麵就跑過來一個人,腳尖點著車尾跳上了車頂,那人正要往下跳,後邊緊跟著來了一位姑娘,她一身紅色勁裝追著跑過來看一眼車頂上的人,甩手就是一鞭子,打得車頂啪啪作響連邊角的木頭也被抽了下來,女子邊打邊喊:“展龍,你還是不是男人?我追你跑累不累,要你一句話有那麼難嗎,今兒你就跟我說清楚了,擂台你也上了,繡球你也接了,你還跑,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