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月扭頭走了好遠還是覺得心緒難平,胭脂鋪裏的那一幕她實在怪不到柳長白身上,是她自己沒有準備好也怪不得他有了更好的選擇,可是誰來告訴她這心裏隱隱的痛要怎樣平複?
柳長白追著蓉月走了兩條街卻沒有看到人,他有些煩躁站在街邊卻看見有官差列隊跑向對街的一條巷子裏,沒一會兒哄出來一堆看熱鬧的人,那些人就圍在巷子口七嘴八舌地議論,“死人了,聽說死得特別慘,那血啊流了一屋子。”嘖嘖嘖,說者看客都紛紛表示了同情,一雙眼卻還要拚命往裏湊,唯恐看不見這人間慘劇。
柳長白還沒來得及轉身走就看見大理寺寺丞領著幾個人走了過來,寺丞一眼看見了看人群外的柳長白,他走過去說道:“大人今天沐休怎麼到這裏來了?”
“我隨便逛逛就看見有官差來了,是發生什麼事了?”
寺丞咂咂嘴,“死人了,死的是工部侍郎一個遠房親戚家的媳婦,這本來也不該我們管,可是頭兒在朝堂上和這位工部侍郎因為一些事情恩怨吵了起來,這位侍郎在同僚麵前落了麵子,一直都想找回來,這不是就碰上死人了,他點名要我們大理寺負責查出凶手,五天期限。”
“是被殺嗎?”
“我早上就過來了,不過那個女人死相太慘,屍體都拚不到一塊了。這不我叫來咱大理寺的老刀給好好看看。”
柳長白抬頭看見佝僂著身子的老刀正走進巷子裏,“走,我們一塊去看看。”
剛踏進巷子就看見不少飛蠅嗡嗡著在朝前邊飛去,再往裏走就聞見了血腥味,直到來到一戶人家,門口已經站滿了官差,那些飛蠅嗡叫著越過人頭飛進院子裏。
“怎麼樣?”寺丞問守衛。
“不知道,老刀把人都轟了出來還關上了門。”
寺丞轉過頭說:“恐怕要等一等了。”說完話他不由自主地皺了一下鼻子,血腥味實在太重。
柳長白走進院子就見飛蠅聚集著趴在一間房門口,房門緊閉他無從得知裏麵什麼情況。他轉身在院子裏走了一圈,小門小戶的人家院子不過幾步長,泥地上有雜亂的血腳印,牆角堆著一個花架,上麵放了不少花盆,裏麵的植物鬱鬱蔥蔥有的甚至開出了紫色的小花,院子的一角是灶房,房門敞開,裏麵的碗盆摔在地上,灶膛邊還有一個藥罐子,柳長白隔著布掀開了藥罐子,裏麵的藥渣已經幹了,他挑了一些用布包好收了起來。
這時候吱扭一聲,正房的房門打開,老刀拎著一把刀走出來,“找人把屍體裝回去。”說完話他又走進屋子裏,跟著關上房門也放了一堆蒼蠅進去。
寺丞招招手叫來三個人進去抬屍體,他又看見柳長白站在灶房門口於是也走了過來說:“死者的丈夫公婆已經被帶回衙門了,隨時可以問案。”
“依你之見這個女人是怎麼死的?”
“多半是夫家動的手,這裏的街坊鄰居都說這個女人嫁過來四年了還沒有生下一兒半女,偏生她丈夫還是三代單傳,所以這個女人在夫家不受待見,應該是夫家想有後要休妻再娶,這個女人糾纏不休,沒有辦法夫家就下此狠手。”寺丞說得頭頭是道,柳長白沒說話,如果真是不受待見沒有地位,誰有閑心侍弄花草?
兩人正說著話,正房門再次被打開,三名守衛抬著厚厚的一個卷氈走了出來,老刀跟在後麵招呼著小心點。院子裏一會兒安靜下來了,柳長白看看天色說道:“回衙門。”
院門被封,來往看熱鬧的人伸頭隔著門板看不見一絲怪誕漸漸地也就忘了這茬。入夜,這家正房的門吱扭一聲被推開,一條形如鬼魅的影子走進了屋子,在床板下翻找了一陣又悄然離開了。
此時柳長白在衙署翻看老刀拿來的驗屍記錄,死者死於砍傷引起的失血過多,且有三個月的身孕,身上有數道傷口,以腹部為甚就像是……死者自己剖開撕裂的。柳長白皺著眉手指撫著案卷,這是中邪了?他決定去停屍間看看屍體,還沒起身聽見了敲門聲,守門的小吏說有人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