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月跟著宮人來到綺麗苑時,見到她的人都有些吃驚,原先隻是大約知道新任的司天監是碎月穀的聖女,卻沒想到這位大人竟是這樣一位美嬌娘,甚至在容貌上不比宮中的任何一位娘娘差。
而那位前來診治的老太醫還沒走,聽聞司天監來了他便從偏殿裏出來要一睹司天監治病救人的風采,老太醫捋一捋沒有幾根胡須的下巴說道:“聽聞大人今日出宮給一處受詛咒的泉眼作法,不知成效如何?”
“自然是做成了我才能站在這裏。”蓉月給那老太醫拱拱手,耳邊聽得偏殿的一處廂房裏有瘋癲的嚎叫聲夾雜著嘻嘻的詭笑聲,聽得人牙根發酸,她便朝那一處走去,問身邊跟著的宮女,“生病的人可是在裏麵?”
“是的。”宮人上前推開廂房的門,那宮女被人五花大綁地定在床上,整個人還在上下翻騰著試圖跳起來,蓉月走過去,後麵的人不敢再跟上隻能都堵在門口,老太醫想了想也跟著走過去站在蓉月身邊,他可得好好看看她會用什麼妖法治病。
“我已經給她看過了,並無任何生病的跡象,也沒有中毒。”
“她沒有病,隻是魘著了。”蓉月上前撐著那宮女的眼皮卻不防手腕被她給攥住,力道大得幾乎要捏捏斷蓉月的手腕。蓉月立著沒動,手心慢慢往外發出一絲暖流順著那宮女的手開始彌漫到她全身,不過幾息她便鬆了手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哎,睡著了,睡著了。”門口的宮女覺得神奇又興奮。
老太醫難以置信地走過去翻了翻那宮女的眼皮,真的睡著了!老太醫轉頭問蓉月,“就這樣好了嗎?”
“沒有。”蓉月攏好衣袖遮蓋了手腕上的青痕說道:“取香燭過來,再備一碗清水來。”門口的宮女趕緊下去準備,沒一會兒便拿來了東西。
“我們要回避嗎?”老太醫反問蓉月,那態度自然是不想回避,蓉月也懶得理他,把香燭在那宮女的床頭點燃了,把清水放在兩根香燭之間。
細香繚繞的煙氣慢慢飄了出來,蓉月抬袖揮了揮將煙氣引著吹向了那熟睡的宮女,一炷香點完,那煙氣完全籠罩在宮女的床榻上竟一絲也沒有往外飄出來,蓉月指尖撚了一滴清水對著那煙彈了過去,煙氣動了動,蓉月抬袖一揮,青煙開始翻騰繞著宮女打了個轉忽地撲了過來,蓉月閃身躲開,青煙撲了老太醫一臉,穿過他的身體飄散開來再不見蹤跡。
老太醫瞪著眼半天沒說話,顯然是受了什麼極大的驚嚇,蓉月沾了一滴清水彈到了他的麵門上,他瞬間轉醒一臉的難以置信,“剛才我居然看見了她的夢魘?”
“是的。”蓉月招招手,“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讓她好好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宮女躊躇了一下走過來解開了繩子。
“你這是什麼招數,一枝香一碗水就解開了?”老太醫覺得自己的醫藥認知受到了挑戰,有些無法接受。
“這就是巫術,因為她是病在精神上,所以藥石無用,術法才有用,如果是病在身體上自然還是要靠藥石之法的。”蓉月給老太醫拱了拱手,“太醫您不必驚訝,術業有專攻而已。”看著太醫這難以接受的表情,蓉月想起了老刀,跟屍體打交道的人倒是更容易接受這神鬼之事。
老太醫搖著頭走了,蓉月也不指望自己這兩下子就能讓他改觀,不再認為巫術就是嚇人的玩意兒。
“煩請去請示麗嬪娘娘,就說司天監又要事求見。”宮女領命下去請示,蓉月走到回廊下望著麗嬪的寢殿,原以為心中埋著衝天的恨意恨不得見麵的時候就殺了她,可這會兒她竟也覺得明珠可憐,隻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既已想方設法進了這皇宮,自然是要把事做成了才行。
“大人您請。”宮娥走過來領著蓉月進了麗嬪的寢殿,一進房門就是滿室幽香,清冷的梅香,這味道她在明珠的身上聞到過,當初隻是極淡,如今卻已滿室濃香,沒想到她這習慣到現在還沒變。
走過一重紗簾進了抱廈,明珠正坐在抱廈的床上看書,青絲披肩白色的鍛袍衣擺搭在地上,上麵繡著點點白梅,這麼看去僅僅一個背影就能讓人心生憐意。可惜蓉月並不是什麼良人。
“娘娘,司天監大人帶到。”宮女說完就候在了紗簾旁。
明珠轉過頭來,蓉月抬起頭,兩人四目相對,驚詫與慌亂寫滿了明珠的臉,她手上的書卷掉了下來,宮女要過來撿拾,她擺擺手示意宮女出去。
門被關上,明珠穩了心神看著蓉月說道:“你怎麼來了?還進宮做了司天監?”
“是你請我來的。”蓉月望著明珠略施粉黛的錦繡麵容,冷笑了一下,“隻是物是人非,沒想到昔日逃命的小丫頭竟搖身一變成了燕國皇帝的妃子,這倒著實讓我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