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自從回了將軍府就搖身一變成了京城裏炙手可熱的官家公子哥兒,父親是護國大將軍,胞姐是皇後,自己還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自然引得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想來他這裏露露臉,可偏生方安非常討厭官場,另外還討厭做官的人,每每都是別人一張笑臉迎麵就撞上了他一張黑臉,輕則施舍一個白眼,重則拎著衣領就把人扔出來。
方天戟也試圖勸過,結果父子兩話不投機差點打起來,方天戟氣得喘著粗氣破口大罵,方安梗著脖子就說了一句,方天戟差點背過氣去,“我是兔崽子,還是有爹生沒爹教的兔崽子!”
父子兩吵得不可開交,方瑤在宮裏坐不住就叫了方安,方安當然架不住方瑤的一滴眼淚,從宮裏回來就給方天戟負荊請罪,這罪是請了,了這結還是沒打開,兩人還是不說話,就算從同一個門洞裏進出撞見了也放沒看見。
不過別看方安一副對官場很仇視的樣子,有兩個人就得了特殊,一個是柳明福,因為揭發柳漱明罪行有功而頂了鴻臚寺少卿的缺,一個就是大理寺卿柳長白,兩個都是柳家人還都幹了同一件事,弄死了柳漱明。可是在方安這裏受到的待遇卻大不一樣。
柳明福居然能被方安請進將軍府吃酒,還一副互相照應的兄弟情深模樣,而柳長白這裏則得到了方安冷刀子一般的對待,雖然兩人遇上的時候並不多,可是隻要遇上方安就找各種辦法為難,公事他不管,但凡柳長白出去跟同僚喝口茶聊聊天的功夫他都能帶著人把地方給攪和了。當然柳長白也不怕方安,兩人曾交過手,據說方安沒在柳長白手底下過去五招,至於結果到底怎樣沒人知道,不過從那以後滿京城的人都知道將軍府的那個小將軍跟大理寺卿不對盤。
這一日柳長白剛帶著蓉月想到胭脂鋪子挑一些胭脂,馬車行到胭脂鋪子門口,他才從車上下來,撩了簾子準備扶蓉月下車,迎麵的街道上就跑來了一群人,看見打頭的人,柳長白收回手對著簾子說:“你稍等一會兒再下車。”然後雙手一背迎著來的人站在了馬車旁。
方安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扭臉看見了胭脂鋪子的招牌,這火氣就上來了,“柳大人不是應該日理萬機嗎?怎麼有閑情來買這個?”
“挑一些送人。”柳長白笑著說道。
“我竟不知柳大人何時有了紅顏知己了?”
“一直都有,隻是最近我才有機會送罷了。”
“柳大人果然是風雅之人,這種私相授受的事情也做的出來。”方安實在是氣糊塗了,看著柳長白一張小白臉再帶上那麼雲談風輕的笑,他的火氣就忍不住要往上竄一竄,說話就有些口不擇言。
“柳大人竟然做出這種事情來了?”
“是啊,沒看出來。”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這麼有福氣,竟能得了柳大人的青睞。”
“就是,這下別的姑娘還不得哭濕斤帕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圍觀百姓,紛紛表達著實則不關己事的看法。
聽見方安那句話柳長白臉上就換了嚴肅,方安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又不能低頭道歉,就幹脆梗著脖子臉扭向了別處。
“方安,你過來。”蓉月聽見那句話皺皺眉,再等下去也不知道方安還會說出什麼來,她伸手敲敲車壁,聲音不大卻足夠方安聽得一清二楚,是姑娘!他挪開步子走到車窗邊,蓉月將簾子撩開一角說道:“去附近的茶樓,我有話跟你說。”然後放下簾子,展奕坐在車轅上拎著鞭子瞅一眼方安,“上來吧。”
柳長白走到窗邊問道:“想要什麼樣的?”
“你看著挑。”
柳長白擺擺手,展奕一抖韁繩,馬車嘩嘩來往茶樓。柳長白則轉身進了胭脂鋪子,頂著各種目光耐心地挑了幾盒胭脂,包好提在手裏走了。
門外原本圍觀的人都來了興致,都想瞧一瞧能把柳大人吸引住的女子會用什麼胭脂,胭脂鋪子從沒想今天這麼熱鬧過,擠得門都快掉了,不過看著手裏的鈔票越來越多,老板覺得柳大人的心上人簡直就是他的財神爺。
全然不知已被封神的蓉月正坐在茶樓裏跟方安說話,“我聽說你現在在京城的風評並不好,眼高於頂,脾氣暴躁,是非不分,不重孝義。”蓉月一連說了好幾條,方安不好跟她頂撞,就幹脆低著頭不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錯了?那我們就來好好說說,你平日裏是不是看誰都不順眼,不想跟任何人說話?是不是動不動就發脾氣,動輒打人?是不是跟柳明福走得很近?是不是愛跟方將軍對著幹?”
方安點點頭,又抬起頭,“其餘都對,不過我跟柳明福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其實根本不喜歡他,不過是故意接近他,還有就是……”方安不好再往下說。
“就是想跟柳長白對著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