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剛想轉身朝車停泊的地方走去,卻發現左手邊的方向有一個身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驚訝地朝那個方向細細望去,隻見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唐丫丫。
他一時間尷尬極了。是他自己主動斷了聯係,為了避她,他甚至不惜以旅行的名義去另一個城市呆了幾天,現在卻又像個心有不甘的苦情者一樣徘徊於她樓下,而且還是半夜三更。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為情,不知道是該裝作沒看到迅速離去,還是上前淡淡地說一聲“你好”。
唐丫丫站在離陸哲不到五米遠的地方,假裝淡漠地注視他的臉,事實上,在短短的時間裏,她已經將他的所有表情都捕捉了個透。不是沒有想過上前用陰陽怪見的語調諷刺幾句,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就算是一刀兩斷也應該有句話啊,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消失了將近二十天。
她實在想報一箭之仇,可是卻怎麼也沒辦法上前。連步子都邁不開,更別說做別的了。當她看到他一個人帶著惆悵滿腹心事地在那兒抽煙,整個人就僵住了。這似乎是另一個他,和見麵時那個談笑風生溫文爾雅截然不同。
不知怎麼地她整個人就被觸動了,這份觸動似乎每以往更深刻。。
陸哲最終沒有選擇離去,盡管他很想這樣。他朝唐丫丫走了過去,道了聲:“嗨,好久不見了。”
唐丫丫點點頭,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好久不見。”在說完這四個字以後,她覺得喉嚨有些幹,好像快要嘶啞了一般。盡管她生氣,惱怒,一再否認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可事實上,她真的愛上了他。
陸哲看著唐丫丫,她的喜悅和震撼都寫在臉上。他突然很後悔,他知道唐丫丫是喜歡自己的,所以他用另一種方式和她作了告別。他想,自己真不應該再來這個地方,尤其不該讓她撞見,因為,這樣的情形,無疑會她誤會,認為自己對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可是,這真是誤會嗎?
陸哲不敢讓自己再這般毫無節製地想下去,他果斷地打定主意,聲音也開始變得冷淡:“回來了?我想找你談談。”
唐丫丫的視線一直不曾離開過陸哲的臉,她不知道他想和自己談什麼,但不可否認,她的內心是有許多期待的。她望了望四周,這附近這個點已經沒什麼可以喝東西和聊天的地方了。她說:“要不上樓去說?”
陸哲搖頭:“不了,就在這兒吧。”
唐丫丫攏了攏額前的頭發,點點頭:“你說。”
陸哲猶豫了兩秒鍾,後來還是說了出口:“我想,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合適。”
唐丫丫怔住了。她萬萬沒有料到居然會是這個結果,從發現他那一刻的狂喜,到看到他惆悵抽煙時的揪心,再到現在的恍然大悟,不過十分鍾時間。原來,他守在自己樓來回踱步隻是因為要跟她說這個。
僅此而已。
唐丫丫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自己不是早就已經猜到了嗎?現在說出來又有什麼關係?她極具風度地露出很明媚的笑容,她說:“我知道了,我也覺得我們比較適合做朋友。”
陸哲看著唐丫丫難受但又灑脫的樣子,心驀地疼了起來,他看著她一步步從自己身邊走過,當她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聞到了她身上濃濃的酒精味。
他幾乎要衝上去從背後抱著她,但最終還是克製住了。
何必呢!唐丫丫一個好女孩,是自己沒有福氣罷了。
唐丫丫在樓道裏一路狂奔,她聽見自己的高跟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除此之外,世界都是寂靜的。
在自家門前,她麻利地掏出鑰匙,開門,然後麻利地將門反鎖。做完這些,她沿著門框緩緩地蹲了下來。
眼頰竟是濕的,自己居然流淚了。
陸哲,你有什麼了不起!做朋友,誰稀罕跟你做朋友。唐丫丫默默地說完這句話之後,突然像具種了某種力量似的,站起來打開了屋裏所有的燈,再接著便是洗漱,她甚至好心情地往浴盆裏加滿了水,泡了一個十分舒服的澡。
美美地睡上一覺,醒來後一切都美好了。“別說是一個陸哲,就算是一百個陸哲也打不倒我。”唐丫丫臨睡前對自己如是說。
尹建設夫妻倆送唐丫丫回家後並沒有立即回自己家,應米圖的要求,尹建設將車開到了江邊。這條橫穿整座城市的“心髒”的小江在中國地圖上找不到,但在不少人眼裏卻是青春的記載。尹建設和米圖談戀愛的時候就經常來這兒,那時候江兩岸不像現在這樣寂靜,當然也沒有這麼潔淨,一到晚上,江邊湧滿了人,做生意的小販,帶孩子出來散步的夫妻,更多的則是像他們那樣的情侶。幸福和溫馨對他們來說,不用金錢,無關名利,隻要手挽手沿著這條路走一遭,說著膩歪的情話,就已經足夠了。
米圖倚在欄杆上,感受著風徐徐吹拂。
尹建設從背後擁住米圖。他似乎陷入了一種怪圈,好像隻有米圖站在他跟前的時候,幸福才是真實的,可以抓得住的。每當米圖離開他的視線,那種恐懼就會一點一點地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