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點點也緊緊地靠在溫萊的身旁,一人一狗,看起來分外和諧。
水東流忙將手裏的塑料袋放在了地麵上,摸出了自己的手機,舉起來對準這一幕拍了下來。
為了不讓溫萊被吵醒,水東流還特意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而後,冉七白跟她相視一笑,兩人一起走進了廚房裏。
水已經燒開,隻要把魚醃上一會兒,就可以開鍋了。
“這一幕真是每個萊粉的願望啊!隻要一回家就能看到這樣的場麵,就算是有再多的煩惱,也都煙消雲散了。”
水東流捧著手機,花癡地嚶嚶嚶著,讓冉七白莞爾一笑,腦子裏不自覺地想起了某個男人在家帶孩子的溫馨場麵。
她突然很認可水東流的話。
“話說回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啊?”冉七白一邊擇菜,一邊隨口問她。“小東應該不是你的真名吧?”
“這個啊~”提起名字,水東流多少有點不好意思。“是個有點男性化的名字。因為我生在一個很偏僻的鄉下,老家那兒的人都很重男輕女。我奶奶從我媽開始懷孕的時候,就希望我是一個男孩兒,所以早早地取了一個名字,叫向東。”
“可是直到我出生後,他們發現我媽竟然生了個女兒,差點把整個家鬧得人仰馬翻。我奶奶觀念守舊,一直希望我爸能有個兒子傳宗接代,很快就催促我媽再生一個。”
冉七白沒想到在文學界大名鼎鼎的作家水東流,竟然是從這樣的家庭出生,不禁有些意外。
她側頭看著水東流,靜靜地聽她繼續說下去。
“不巧的是,爸媽的二胎也是個女兒。這下徹底惹惱了奶奶,她嫌我媽沒用,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不僅在我媽坐月子的時候苛待她,還在村子裏到處詆毀她的名聲。後來,我媽終於待不下去,帶著我妹妹離家出走了。”
冉七白心裏一動,“那你……”
“被那樣拋下的我,怎麼會有好日子過呢?”水東流衝著她一笑,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漫不經心。“我從小就沒被送去上學讀書,做的家務卻比一般人還要繁重。就算是這樣,我也喜歡去學校上課。可以休息的時候,我總是會偷偷跑到村子裏的學校去偷聽那些老師們講課。那段日子對我來說,雖然很辛苦,卻彌足珍貴。”
每個人都有故事,或精彩或平淡。
冉七白似乎能明白他們湊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他們都不平凡。
“那麼,後來呢?”
“後來啊,鄉村支教來了一位老先生。他是個很慈祥,又很有文才的人,他抓到我偷偷聽課,不僅沒有趕我走,反而允許我在課堂上一起聽講。他從大城市而來,是個見多識廣的人,很願意講一些新奇的事給我們聽。也正是他,將我從那個狹隘的囚籠裏解救出來——他覺得我很有天分,所以跟我家裏人說,我這個年紀的孩子如果出去打工的話,每個月能給家裏寄很多錢,我那個刻薄的老爸和奶奶這才鬆口,放任老先生帶著我離開。”
“我被送到了學校裏讀書,逐漸在B市裏紮根,依靠寫作吃飯。起初一切都很難適應,都是這位先生一點一點地耐心教導我,才讓我有了今天的成就。”
白嫩的魚肉被片成了小拇指厚、小孩巴掌大小,整齊地碼在了鍋裏,倒上了白色的濃湯底料,點火開燒。
終於可以休息的水東流長舒了口氣,靠在料理台邊,抱著手臂對冉七白道:“說起來,這個老先生還蠻有名的,說不定你聽說過他呢!”
冉七白頓時升起了好奇心:“哦?那他叫什麼名字?”
“廖勵飛,廖老先生。”
冉七白微微一愣,深感意外:“那不是……全國作協的會長嗎?那位很有名的學術派老先生?”
水東流挑眉,“啊,你果然認得他啊!現在他是我的老師,每年我都會定期去看望他老人家,對我來說他已經不止是恩師這麼簡單了。”
“說起來,隻是家裏的長輩有點淵源。”冉七白眯著眼睛笑了出來,“我們家的老爺子,同樣是學術派,所以多少會有點交流。小琉的百日宴上,廖先生也來了。”
“原來如此。”水東流將蔬菜清洗了好幾次,打趣冉七白:“真是嫁對了人家啊,一不小心就嫁到了一個書香門第世家呢!”
“噫,你好酸啊!”冉七白主動將燒開的鍋端起,打算送到客廳去。“你現在過得也不錯啊!”
低頭重新涮了一遍青菜的水東流悶頭說了一句:“你說得沒錯,所以我現在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