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但凡要點臉,被水東流當麵這樣說,都會無地自容。
但是水東流的這些親戚不一樣,從小就在鄉下長大的人們沒見過什麼世麵,貪圖蠅頭小利早已是家常便飯。再加上和村裏的潑婦常常大打出手,水東流的這點嘴皮子,對他們實在構不成威脅。
“你怎麼能這麼忘恩負義呢?”男人受不了水東流冷冰冰的語氣,很是不耐煩地問她:“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啊?我們夫妻倆對你們家有多大的恩情啊,怎麼你家裏偏偏就養出你個白眼狼?”
水東流不怒反笑:“你對我們家有恩?說說看啊,到底是對我家有什麼恩情啊?是當初在我媽跑了的時候落井下石,還是在我還是孩子的時候,讓我爸早點把我嫁出去好補貼家裏?”
被說得很心虛的夫妻倆互相對視一眼,那女人揮了揮手,打著哈哈說道:“你瞧你,較什麼真啊?要不是我給你介紹了一個好對象,就以你這脾氣啊,以後都得單著!”
本來水東流很平靜,但是在聽到了她說的這句話後,頓時臉色一變。
“什麼?你給我介紹對象了?”
這女人把水東流的震驚當做是激動,哼笑著說道:“我早就跟你爸說過了,說不定過幾天你爸就讓你跟他見麵了。人家也在B市工作,編製內的職工,職業可比你那不靠譜的寫書好多啦……”
“誰要你多管閑事?”水東流憤怒地反問,臉上的猙獰呼之欲出,看得女人十分意外。
“你……”
“我問你,誰要你多管閑事!”水東流差一點就把手裏的包砸在這個女人的臉上。“誰特麼要你多管閑事!誰讓你給我爸介紹對象的?死八婆,睡大街吧你!”
原本是打算收留這兩個人的水東流,在聽到這話之後,簡直想把這對夫妻立刻丟回鄉下。
水東流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突破了那對夫妻的百般阻攔,坐上了車,絕塵而去。
這兩個遠房親戚是什麼表情,水東流連看都沒看,氣鼓鼓地鼓著腮幫子,一雙明亮的眼眸瞪向了窗外。
這件事情過去沒幾天後,水東流果然接到了來自父親的電話,當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水東流發誓自己一點都不想接這個電話。
但是這電話鈴聲就像是催命符似的,吵得水東流心緒不寧。為了跟約好的出版商談出版書的相關事宜,她也不敢把手機關機。
最終,迫於無奈接起了電話。
“喂……”
“你翅膀長硬了?連老子電話也不敢接了?”
水東流疲累地揉著自己的眉心,“你要是還是這副口氣的話,我就把電話掛了啊!”
向爸爸很明顯是怕這個女兒,剛剛硬起來的語氣又突然軟塌下去。“別、別啊!小東,咱爺倆好久都不通一次電話,好不容易……你也給爸點麵子不是?”
“您給我麵子了嗎?讓那對扒皮的夫妻來折騰我,還不給我好臉色看。我猜著,您應該是想讓我相親的吧?”
“嘿、嘿嘿……”向爸爸幹笑幾聲,勸道:“我也不是眼皮子薄,主要是對方聽著還可以。人家在國企上班,正規編製,最主要的是跟你在同一個城市不是?人往高處走,爸爸也不想再讓你回到這窮鄉僻壤裏頭,遭人家白眼。”
水東流不屑一笑:“那可不?我在B市的房子都能頂著咱們半個村兒了,傻子才會選擇回去呢!”
早先,向爸爸是並不待見這個女兒的。尤其在她離開村子之後,就杳無音信,每個月隻有一些錢寄回來。起初向爸爸還是覺得不錯的,但是時間一久,這個直男也會感覺到內心不安,並且開始揣測——這個女兒該不會是被拐到什麼地方進行著不法行為吧?
向爸爸雖然對自己的妻子兒女並不怎麼好,但是卻沒有任何的仇恨情緒。
他甚至對落跑的妻子沒什麼埋怨,因為他也有自知之明——家裏的老母親對待妻子實在是過於苛刻了。
即便如此,他也沒能像個真正的男人一樣站出來,為自己的妻子說幾句話。用水東流曾經罵他的話來說,就是一個窩囊直男。
“所以說嘛!”向爸爸的語氣聽起來有些苦口婆心。“你表姑婆他們也是好意,不如你……跟那個男的見上一麵吧!見一麵,又沒什麼損失,想吃什麼讓他帶你出去吃飯!”
水東流長歎一口氣:“免了,我自己有錢,一頓飯我還是吃得起的。”
向爸爸說:“那也去見一麵。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能遂了爸爸的心願,早點結婚嗎?”
她也想啊!可是喜歡的不搭理她,不喜歡的倒是接踵而至,好像連老天都讓她注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