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風,生命跡象複蘇,他臉上笑意堆濃了。春末夏初一個周六下午。“小靖,想不想媽媽?”古楓全身放鬆舒服地背靠在椅背上問。
小男孩望著窗外的小頭臚很快地回轉過去,微歪著脖子,露出兩個小酒渦,說:“有一點點想。”他長得一點都不像媽媽,完全遺傳表叔俊俏的五官,這點是古楓心中認為最大的缺點。
“來這兒。還記得媽媽的樣子嗎?”
“爸,要去見媽媽了,是不是?”小靖邊走邊問,烏溜溜的大眼顯得他一臉聰明相。
“小靖好聰明。”他撫一撫小孩兒的頭發,全身也隻有頭烏發遺傳自她的母親,所以他每回都愛摸小靖又柔又多的發絲。
“記得該說什麽嗎?”古楓接著問。
小靖用力點點頭說:“表叔,小靖很聰明的,何況每次見到媽媽,都要說上一次,小靖早就記住了,要不要背一次給表叔聽。”無邪,咕嚕地轉著靈動黑眸,眨巴眨巴的。
“乖,不用了,記得牢就好。小靖要好好愛媽媽哦!媽媽好愛好愛你,知道嗎?”他注視著小孩兒,千叮萬嚀便是要小孩兒記住媽媽對他的愛。
“嗯,小靖知道了。媽媽愛我,小靖也愛媽媽。”小靖雖然不太懂為何表叔要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這點,但他知道這是讓他表叔高興的答案。每年隻與母親相處十幾天的小男孩,哪能有什麽深刻的感受,小孩的心思是敏銳的卻也容易遺忘,繈褓中鶯鶯細語,母親憐愛地撫觸,也許經深度的催眠可喚得出。而他的母親於他開始認知母親時,斷然離開了他。
聽著滿意的答覆後,他又獨坐上偌大的皮椅,拉開抽屜拿出相片,凝睇琴架旁一身藍絲絨禮服的晶晶。這是他們倆人唯一一張合照,那幕猶然清晰曆曆在目。當學校被通知,威菁集團的總裁將出席演奏會時,全校動員了起來。
葉紅菁硬逼著古父出席未來媳婦的畢業演奏會,場麵的壯觀不在話下,不過,古楓獨對那套藍絲絨禮服有更深刻的記憶。禮服是未來婆婆的見麵禮,記得當時為那套禮服起了不小的爭執,不知耍動多少人的嘴皮子,弄得烏煙瘴氣後才說服那個女人穿上,那一幕可真有趣緊張…。小男孩一見表叔嘴角的神情,識趣地爬上沙發椅開始望著天空數著…。
隻有在冰冰冷冷的辦公室,他才敢思起男孩的母親,其他處所,會令他顫栗,會讓他失去她,他的時間不多了。
倫敦如茵青草,傳來淡淡大地的味道。男人一人獨坐木椅,滿眼瞧著綠地上一幅人間最美的畫麵。那個畫麵上,落著一個母親柔和的側麵,一頭烏絲垂在胸前,眼神專注地頃聽小男孩黃口細語。不時,將手插入孩子的密發,忍不住地伸出雙手捧上男孩細白的臉龐親吻,眼簡直眯成一條細縫,幸福。男人不禁自問:那便是他要的生活,無它。
“謝謝你,小靖長得真好。伯父,伯母身體好嗎?”她終於坐在他身旁了,開口說話。
“很好,他們請我代問你聲好,你好嗎?”他想把她看個夠,半年了,他每半年才被允許來看她一回。
“很好。我媽來信說,你常常帶小靖去給她瞧,她很感心,謝謝你。也幫我謝謝伯母常去陪伴著我母親。”
“每次都要先輪謝一回?”散發著成熟味道的男子笑著說。一旁的花草都羞得低下頭來,金發女子不時向這兒頻頻偷瞟,礙著他身旁已坐著一個女性。
她發笑,好甜好幸福的笑容。“小靖又將那番話背給我聽了。”
“答案呢?”男子緊盯著眼前這位女子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