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下午,蟬鳴的厲害,聒的人心煩意亂的。我從床上爬起來,還沒來的及穿鞋子,就看見班長火急火燎的跑過來:“顧長歡,你是不是又闖禍了,老李到處找你。”
老李是我的班主任,經常婆口苦心的教育我們要好好讀書,一副古板的教書先生的模樣。雖然老李脾氣也有些古怪,可是我還是挺喜歡他的,因為他是我所認識的老師裏麵唯一一個不拿我與長遠做比較的。
去辦公室的路上我揪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來我到底又犯了什麼錯,讓老李放棄睡午覺的黃金時間來開導我。
然而我一走進辦公室,老李就給了我一張假條:“你家裏出了一些事情,你快回家一趟見你爺爺最後一麵。”
見爺爺的最後一麵,什麼叫見爺爺的最後一麵?
“愣著幹什麼?趕快回去啊。”老李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有了反應,拍了拍因受到驚嚇而僵硬的臉頰,嘴巴止不住的顫抖:“爺爺,你等我。”
我一路狂奔到家裏,嗚嗚泱泱的人擠滿了這個破草堂子。
他們看到我都給我讓出了一條路,我從人群中穿過,我看到他們每個饒目光都充滿了悲憫,對我的悲憫,對長遠的悲憫。
長遠早就回來了,他跪在爺爺的床前,頭壓的很低,身體在不住的顫抖。
我走過去,爺爺凹陷的臉上沒有笑容,我知道是我來的晚了沒有讓爺爺見到我,是我讓爺爺擔心了。
我跪在長遠身邊,抱住他顫抖的身體,此時我們就像兩個相互取暖的長須鯨,盡管外麵都是一些愁容滿麵的人,可是隻有我和長遠的悲傷是一樣的。
長遠拉過我的手:“長歡你別哭,你還有我呢,以後我來照顧你。”
這句話一直刻在我的腦子裏,不曾忘記,也不舍得忘記。我重重地點點頭,我知道,此生,我還有他,此生,我也隻有他了。
爺爺的葬禮辦的很是風光,是鹽水村從來都沒有過的風光。
那從城裏來了很多人,爺爺的葬禮就是由他們來辦的,他們他們是長遠的親人,他們謝謝爺爺把長遠養這麼大,他們還他們要帶走長遠。
我急紅了眼睛,攔住他們吼道:“長遠是我的,我不讓你們帶走他。”
我知道我此時的樣子,就像一隻發了瘋的鬣狗。
長遠走到我身邊,溫柔的抹去我臉上的淚和鼻涕,他:“長歡,你別哭,我不離開你。”
我緊緊的抱著長遠,不讓他們碰他。
“長遠,你別離開我,我隻有你了。長遠,你是我的親人對不對?”
長遠看著我:“當然,我是你的哥哥。”
我朝著那個人喊:“你看,長遠是我的親人。”
也許我的聲音太過於淒厲,那個男人蹲在我的麵前,用手揩去我亂飛的眼淚,溫柔的:“孩子,我知道,我也會帶你走的。”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們為什麼也要帶我走。因為那,長遠很堅定的對那個男人,我不會跟你們回去,我不會留長歡一人。
原來是我害死了長遠,如果,如果當初我堅持留在鹽水村,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一切,是不是長遠就會給長歡買很多她喜歡的花裙子,是長歡啊,是長歡親手害死了她的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