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婉,你在說什麼?”
心裏不好的預感陡升,祁葉天盡量保持住自己的表情,縱然一隻手已經捏到快要骨節碎裂,聲音還是溫和的。
像是個遺落人間的惡魔,時婉眉眼舒展,漫不經心抬起自己一直放在桌子底下的那隻手。
“可惜啊,剛才那段話情真意切。我很想要有人跟我分享,所以呢,就‘不小心’發到夏二小姐那邊去了。”
十足的傲慢,“不小心”三個字一字一頓,眼裏卻還是為他著想的深意。
“夏二小姐會喜歡的,我肯定,你放心吧。”
“你!”祁葉天快要咬碎一口銀牙,對上時婉嘲弄輕視的眸子,他咬牙切齒。
“時婉,別以為自己真還就是一個香餑餑,我來找你,不過是看得起你。”
時婉冷笑,清雅淡漠染上精致的小臉,她笑得輕狂。
“不自量力,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謝謝你看得起,可是在我眼裏,你連給我提鞋都不配呢。”
“你……”
祁葉天還要說些什麼,被時婉直接不耐煩打斷。
“你不打算現在去看看夏曉純嗎?畢竟也是這麼多年包養你的金主,要是下定決心放棄你了,多得不償失啊。”
可惜渲染成邪魅,她的嗓音格外的奪人心魄。
祁葉天眼神一暗,心中思索半晌,最後留給時婉一個厭惡的眼神,急匆匆跑走。
“嗬。”時婉輕笑,將那一眼當做體內的二氧化碳,呼吸間就忘在了腦後。
她狂傲抬眸,對上對麵一道沉雅暗凝的視線。
見她看到自己,那視線的主人忽而漫不經心勾唇,鏡片上方流過一道清淺的光影,遮住了後方眼睛中的玩味。
時婉同樣勾起唇,跟他分毫不差的弧度。同樣的興味,從她嘴角流瀉,毫不示弱跟那男人碰撞上。
喬慕斯察覺到她的視線,回頭往後看了一眼。頓時就覺得,這世界可真是小啊。
思索間,那個叫唐斯韞的男人已經長腿微跨,直接就走了過來。
毫不見外在喬慕斯身邊位子上一坐,清淡的雙眼看著時婉。
喬慕斯:“……”
時婉:“……”
她就說,這國內的神經病一個接著一個。
“怎麼?”她挑眉,眼中盡是不懷好意的味道,“你還想這顆腦袋再破一次?”
視線移到他額角那塊紗布上,時婉眼中流過玩味的光,整個人都變得鋒銳了幾分。
似是一把,隨時都準備出鞘的劍。
她這樣的變化更加讓唐斯韞的眼神幽暗了程度,看似漫不經心盯著她,嗓音也一如既往輕描淡寫。
“還是那件事,我想見見時少。”
時婉快要被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舊事重提給搓出火。
這次沒有任何收斂,她身子往後一靠,右腿搭上左腿,精致的小臉微揚,那雙平素便張狂霸道的眼,更是直接就轉換成了囂張鋒利。
“一,時少是我的孩子。二,你知不知道,這樣不斷出現在我麵前,讓我覺得你很煩。”
“三,我也不勸你去醫院看腦袋了。你說吧,怎麼樣,能讓我拿下你這顆腦袋來。我現在覺得,有病已經不足以形容你了。”
從眼底深處迸發而出的鄙夷厭惡,像是在看一具在汙水裏泡了好幾天的動物屍體,嫌惡之後,是赤裸裸的想要擺脫。
再明顯不過。
唐斯韞忽而就噤了聲。
他看著對麵女人張狂的態度好幾秒。鏡片後邊的眸子越發深沉,那種示於外人的淡漠甚至快要維持不住。
然而最後,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片刻後一言不發起身,直接離開。
時婉看到了最後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深沉,然而她並不放在心上。
這個男人實在是,太過挑戰她的底線。
“走,回公司。”她扔了手上的餐桌布,再沒有一點想要待在這個餐廳的想法。
喬慕斯:“……”
得,第二次請客,被同一個男人打斷。
他無可奈何,最後隻能自己去打包了兩份吃食,帶回公司跟時婉吃。
時婉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憋過氣了。
那感覺就像是房間裏忽然停了水,分明水龍頭擰開的時候,裏邊有水聲“哼哧”,然而無論如何,都流不出一滴水來。
憋悶到讓人心聲煩躁。
於是晚上下班,她沒要喬慕斯送,自己開了那輛金色跑車,她需要狠狠發泄一回。
車頂打開,涼爽的風迎麵撲來。她戴上了墨鏡,頭發用發帶紮起來,車內音響開到最大,在裏邊男歌手撕心裂肺的演唱中,感覺自己的心跳,也跟著一下一下震顫。
就是這種感覺,如此不受拘束,無法無天,才是她時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