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之中,麗容嬌美,大紅的嫁衣襯得她膚色更為白皙。上了妝的她,少了一份素日的清靈,卻多了一份嫵媚,足以攝人心魂。
眼看著丫鬟們又要在她身上再多加點什麼,她伸手製止了。
“這便夠了吧。”如此的濃妝豔抹,是她一貫來所憎厭的。上些胭脂,已是她的底線,又何必硬要將一堆的首飾往身上戴?不過多點累贅不是麼。
她的拒絕,令奉命替她梳妝打扮的幾名丫鬟不約而同的蹙了眉,一臉為難之色。
“可是小姐,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新娘子總該喜氣點的不是?”喜氣點,也好討個吉利。
挽情微微一笑,仍若平常。
“妝化得再濃,再喜氣,若不得夫君真情相待,也不過是一場空罷了。”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她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想法。
喜氣又能如何?
又有誰能夠明白,這一切並非是她所求。那男人,是她最不想麵對的人。
也不過想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罷了,莫要落得與娘一般的下場,卻終是宏願一場無可得。再避,依然躲不過出嫁的命運。
事成定局,如今的她,隻想好好守住自己的心,這一生,不沾情……
隻要不去沾惹那最不該沾惹的,想來,該是能過往一般隨心自在的吧。隻要,別讓他發現,自己是過往的那一個人。
那段經曆,早已成了過去。如今,她隻慶幸,當初始終不曾以真實的麵貌與他相交。即便一開始是玩心重,後來卻是不得不接著偽裝,但如今看來,她始終應該慶幸。
說到底,她該感謝的,是教曉她易容之術的師姐莊夢。
沒有人知道,娘親在世之時結識了一位高人玉刹,更沒人知道,娘親擔心自己日後會受人欺淩,讓自己拜了那名高人為師。眾人對她那消失三年的認知,也不過仍然停留在娘親所說的,替她回鄉照看外祖父母而已。
思及過往,一抹惆悵忽顯心間。胸臆之中竟隱隱有些怨懟,為了娘那悲戚的感情……
回過神,她將一幹仍因震驚而扭捏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做的丫鬟譴了下去,她隻細細的端詳起鏡中的自己來,不禁暗暗的歎了口氣。
“到頭來,我終究還是沒能躲過去。”
“若是你想逃婚,我大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將你完全化做另一個人。”
熟悉的聲音帶了淺笑,從洞開的窗子那兒傳了過來。
挽情回頭一看,;哀戚的小臉上不禁現出一抹真心的笑來,連忙起身服了一服。
“師姐怎有空前來?”
她素來喜愛遊曆天下,向來便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竟如此新奇的出現在了她房中,怎不叫她心起疑竇?
她雖單純,卻並不認為滿肚子古靈精怪的師姐,會是專程為了恭賀她的出閣之喜而來。
她這明顯的意味,令莊夢有些不是滋味,卻也隻能撇了撇嘴從窗子那兒跳了進來。難得她心血來潮想要關心關心這唯一的小師妹,卻不想迎接她的竟是這番毫不猶豫的懷疑,讓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你總是這樣,就不能裝一次傻麼?難道我便不能專程來給你道賀?”有個太了解自己的人,總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