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歌慌忙用雙手扶住了他,“林叔,不必如此。”
林十一沒有動彈,“我林十一,十一歲進黑羽衛,二十五歲,成了黑羽衛暗衛統領。先護衛先帝,後護衛殿下您。當日我入黑羽,當著皇天後土發誓,絕對不會丟了黑羽衛的傳承。
一日為黑羽衛,便要為薑氏盡一日的忠。林十一自覺無愧於心,無愧於先帝的囑托。”
“但是,一代的黑羽衛,忠於一代君王。林十一自覺任務已經完成,今日便要將這翎羽,還給殿下。殿下已經長大了,該有屬於自己的暗衛統領了。”
他說著,將翎羽遞到了陳長歌的手中。
然後對著陳長歌磕了三個響頭,然後站起身來,徑直的走向了顏玦跟前,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他。他拔出了手中的長劍,做出了防衛的姿勢。
陳望書瞧著,皺了皺眉頭。
係統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林十一選擇的顏玦。
林十一站隊的那一瞬間,跟著他們一道兒大鬧了齊國邊城的那群黑羽衛,瞬間現身,都將自己腰間的黑色翎羽取了下來,放在了陳長歌的腳邊,然後又瞬間消失不見了。
大殿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陳長歌抓了抓自己手中的翎羽,過了許久方才說道,“為什麼呢?”
林十一遲疑了片刻,說道,“殿下七歲那年上元節,陳大人牽著您去了西湖邊看花燈。您提了一盞宮燈,上頭有東京城的剪影。陳夫人給您買了個寶葫蘆的糖人,您一直玩到了深夜,方才回去。”
“那天夜裏,顏玦也在西湖邊。他一個夜裏,被刺殺了三回,十幾個殺手,先帝早有預料,叮囑我不得出手。說殿下您他日得大寶,需要有一個頂住北疆的將帥之才。”
“顏林的兒子,同殿下年紀相仿。他父母都武功卓絕,天資一定不會差,顏玦千錘百煉之後,將是殿下手中最鋒利的刀。”
“七歲的顏玦,全身都是血窟窿,躺在西湖邊的草叢裏。旁邊放著一盞小兔子燈,沒有人給他買花燈,那是他自己紮的,一點都不像兔子,像一隻大老鼠。”
林十一說話沒有感情,像是一個機器人。
可是陳望書聽著,卻是紅了眼眶,她幾乎可以想象,當時年幼的顏玦,無依無靠躺在草叢中,靜靜地等著林十一來救的樣子。
“所有人都死了,我才去抱的他。那孩子的血,染紅了我的袍子。翌日一早,他還得故意縱馬街頭,佯裝驚了馬,跌落在地,摔成重傷,方才有休息的機會。”
“殿下,我看著他,死了千百回,沒有一次,在他最需要的時候,站在他的身前。這一次,我想要護他一回。”
“你們快看窗外!”突然之間,付小堂抬起手來,指了指窗外。
陳望書扭頭一看,窗外下起了大雪。
不對,不是大雪,應該是下起了黑色的羽毛。蹲在屋外樹上的那些黑羽衛,一個個的,像是烏鴉換毛一般,將腰間的黑色翎羽,取了下來。
從樹上扔了下來,他們官職不高,羽毛甚至連個玉墜子都沒有,輕飄飄的,一扔出去,便被風吹起,飄來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