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七章 父女談心(2 / 2)

“多大點事兒!”

陳望書說著,對著李氏行了禮,“阿娘,天色不早。孩兒遠遊歸來,特意探望母親。待他日再回來看您。”

“大兄,望書要回去了,不如你送我一程。”

陳長宴皺了皺眉頭,看向了陳清諫,“阿爹,不如你送望書吧。”

夜晚的風十分的清幽,陳府之中,有一條彎彎曲曲的由石子鋪成的小路,剛一下腳,她便感覺到了硌腳的疼。

父女倆都沒有說話。

陳望書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往事來。

那還是在東京城的時候,年幼的陳長歌常年要服用湯藥。她那時候,同祖父一道兒,住在開封府的後衙裏,幾乎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方才會回去。

多半都是見不到長歌的,若是問起,便會說他病尚未好,見不得風;要不就是,喜慶的日子,若是過了病氣給旁人,就不好了。

有那麼一回,大約是夏至,她去拜見母親,瞧見了桌案上一副畫。

那是長歌畫的,下筆十分的拙劣,隱約看得出來,是用石頭鋪成得一條小路。

年幼的陳長歌,十分的瘦弱,一雙大眼睛,烏黑烏黑的像是沁著水霧,他說,“阿姐,阿爹說了。我每日畫上一顆石頭,等畫滿了一條小路。我便好了,能出去玩了。”

再後來,到了立秋的時候,她又去見拜見母親,發現在母親的窗外,多了一條用卵石鋪成的小路。

臨安陳家的這一條路,是陳清諫帶著他們三兄妹一道兒鋪的。

從東京之亂那一日算起,每日算一顆石頭。每年夏日的時候,便鋪上一年了。一晃十年過去,這條小路一眼往過去,幾乎看不到盡頭。

“父親領著我走這條路,是想告訴我,這條路,是從長歌的忌日鋪起的麼?你並沒有忘記他。您很為自己感動吧,隻可惜,長歌已經死了,沒有辦法感動得流淚呢。”

陳望書輕聲說道。

陳清諫輕歎了一口氣,“你在怪阿爹嗎?”

“阿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我自然不會怪你。若是阿爹覺得,對長歌,對阿娘問心無愧,那這世上,沒有誰可以怪你。”

陳清諫仰起頭來看了看天,他的神色有些迷茫。

“你覺得,阿爹做錯了麼?你那時候還小,不會體會亡國之際,整個大陳的希望,都落在你剪頭時的感覺。阿爹不是一個英雄,巨大的壓力,將我壓得快要垮掉了。”

“有時候,我都在慶幸。我精通喪葬之事,官家派我去協助蔡和,統領開山軍。這樣就能夠離臨安遠遠地,有時候可以喘上一口氣。”

“就算你們沒有後手,之前阿爹雖然拔了劍,卻也不會殺了你。”

“臨終托孤,四個字,重若千金。不過像林十一一樣,之前我沒有護住我的孩子,這一次,我卻是想要護住的。”

“若今日勝的是薑太子,他允諾過,絕對不會殺你,也不會殺顏玦。我知道,說這些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