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她,走在那空無一人的走廊。繞過了些地方,終於有一扇門能推開了。進了門,提著宮燈轉了一圈。看見了那張大的檀木床。再走近些才發覺還有被褥,看上去也很幹淨。玉寒放她坐好,拿了宮燈裏的燈芯,點了燈。
傾月伸手拍著錦被,竟然沒有灰塵,看上去也別樣的幹淨,不由得微微蹙眉,“這裏不是七年來都沒有人收拾。你不覺得幹淨得過分了?”
玉寒沉默點頭,宮燈已經快要熄滅。玉寒攤開了被褥,“你累了,躺下休息吧。”
傾月歎了口氣,緩緩閉上了眼。雖然心裏有很多事不明白,很多事想不清楚,可是她隻知道不關她的事。這封閉了七年的院落卻又幹淨的房間。還有那突然被鎖起來的木門。還有突然之間想起來要來這裏的玉寒。
還有那白依人,以至於那個宋琦蓮。一切的事都糾結在了一起。本來以為今晚會很不安,可是居然被鎖在這裏。也好,這樣她也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渾渾噩噩地歇下。蓋著那錦被,聞見了一陣梔子花的香味。這種熏香的味道,她似乎是在哪裏聞見過。隻是她想不起來。迷迷糊糊的,她感覺到他在吻她,還有他凝滯的呼吸。轉了個身,埋首在她懷裏,緊緊擁住。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冥頑不靈,為什麼執迷不悟。她的心選擇了他,背離了曾經的誓言,背離了她的恨。
黑夜裏下著雪,她一個人在街上走著。身邊雪妃跟著,那紅梅傘在天地間打轉。兩人默默相對,她說:“求你把他還給我!沒有他,我會死!”
“那麼你就去死!”親故額冷冷地開口。玉寒不是東西,不是她說還就能還的。何況她自己都不曾擁有的東西,怎麼還?雪還在下,她哭得絕望哭得淒厲。天昏地暗裏,傾月隻看見她的眼神陰霾。
“就算死,我也不會一個人走。既然我不能得到,那麼誰都別想擁有。大不了魚死網破。”突然間她抬起了眼,笑得淒厲。刹那傾月的心仿佛是被掏空,腦袋裏,心裏隻有一個人。
“寒——”睡夢中的她淒厲的喊聲驚醒了身側的人。玉寒翻身坐起,看著睡夢中的她手舞足蹈。冷汗從她臉頰兩側滾滾落下。她喊著他的名,撕心裂肺。擁她入懷,因為睡夢中的她異常痛苦的樣子。不得不推著她醒來。
愕然驚醒,看著他,汗水滑進了眼睛。眼淚不由自主地滴落。
他輕聲問,“噩夢?”傾月含淚點頭。那個夢裏環境一點都不真實。可是那些對話,她為何總覺得那麼真實。那些話,加上前段時間她見過雪妃。總覺得這仿佛就是她的心意似的。那麼真實那麼讓人毛骨悚然。
他就在眼前,聯想起夢裏的話。心空蕩蕩的,沒有著落。緊緊地拽著他的衣襟,下一刻投入他懷裏。“是噩夢,寒!好真實的噩夢!”
“嚇到你了,是嗎?”
她點頭,說不出話來。“寒,你最近有關心雪妃那邊的情況嗎?”
“沒!怎麼突然想起她來?夢裏……有她?”無緣無故提起那個人,應該就是因為那一場夢靨。夢裏是什麼事讓她這麼傷心?是什麼事讓她那麼害怕?
“寒,答應我,不要再去理會雪妃了。無論如何都不要再見她。”
“對我來說,她隻是曾經意氣風發的雪國長公主。曾經給予我一件白裘的女人。而那件白裘救了我一命。”
聞言傾月抿唇一笑,“我隻是要你不見她。無論如何都不要見她。我不需要你跟我解釋這麼多,我隻要一個結果!”
她的語氣很果斷,根本就不給他說不的機會。他無奈一笑,“好,聽你的。隻要你告訴我,你夢見了什麼?”
她沉默,拽緊了她的衣襟,五指幾近痙攣。“我夢見她……她說就算是要走也會帶你一起走……”
“那隻是夢。”
“我知是夢。”她抱著他,死活不肯鬆手,“分明是夢,又不是夢。”
“既然你這麼擔心,我便給你一個安心。我不會再見她,不會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如此你可安心了?”伸手拍著她的臉頰,擦去未幹的淚痕,笑著安撫。“睡吧。不然明兒個可沒有力氣跟我一起翻牆回去。”
“要翻牆嗎?”傾月一聽,躍躍欲試。“明兒個天亮他們找不到我們自然會尋來,我們不至於要翻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