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花開幾度 158(2 / 2)

封帝也不說話,隻抱著她,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那年少的歲月裏,一直有她陪伴在左右。她的驚鴻舞,至今仍然記得。隻不過那時他少年心性,無暇顧及兒女深情。所以明知她款款深情,卻利用她,巴結冷相。隻可惜冷相雖則好色,卻對她不屑一顧。最終被先帝看中。隻是先帝年事已高,隻要她伺候在側。

實則她是他的暖床寵姬。那個時候所有人都知道,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可以順利飛上枝頭。可是他本無心,以至於為了得到冷相的信任和支持,設計一局。卻因為一時不慎,讓她從高台跌落。

這些年,是意外也是命運。

“陛下,你整日裏都在禦書房裏呆著?”

“你怎麼知道?”封帝眸光一凜,她轉過頭,笑了笑,“可以聞到陛下身上濃鬱的迷迭香的味道,這麼濃,怕是不止一天。”

“你猜得沒錯。朕已經被軟禁在此,整整三日了。”

聞言,白依人一個激靈。腦中一片空白。軟禁,是何意。貴為天子,如何會被人給軟禁?究竟是誰那麼大膽?在心裏問出這句話時,她已經有了答案。怪不得那個時候冷傾月說讓她見,她就能見。也沒有說要通報一聲。

隻是既然如此,為何陛下還要同她說。另外冷相那句話又是何意。讓陛下稍安勿躁。也就是說他們還是在一條線上的,冷傾月和東王一致。如此一來,是想說這皇城很快就會有一場惡戰?

“陛下何以告訴奴婢?”

“你冰雪聰明,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封帝歎息著搖了搖頭,“你本不該回來。朕要冷相送你離去的。不知何故,他竟然將你帶了回來。說實在的,朕也很意外。你還會回來。”

白依人整個人僵硬,知道自己已經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那一年,他也是這樣跟她說了他的全盤計劃,卻沒有告訴她,她才是真正的棋子。微不足道的棋子。

這麼一想,她猛然回神,站起身。腳一軟跌倒在地。她撐著坐起,爬到了他腳邊,磕頭,陛下曾經許奴婢三個願望。如今這第三個願望,就請陛下賜奴婢一死吧。”

“你想要死?”冷眼望著腳邊的人,封帝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顎。精致的容顏,畏懼的眼神,顫抖的嬌軀。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意料之中的反應。

白依人垂下了眼,開口道:“奴婢不想死,卻不得不死。”

“你倒是清楚。朕現在給你一個機會,離開皇城,從今而後這個世上再沒有你白依人這個人。或者死在這裏,朕為你風光大葬。你如何選?”

“風光大葬,是指葬入皇陵,還是……隻是風光而已?”

“你以何種身份葬入皇陵?朕倒是想要答應你,無奈你實在是不堪葬入皇城。”也許他沒有知覺。這些話究竟有多傷人。她一生的努力就這樣被否認。她的出生不是她的錯,為何所有人就是不願意放開。她所做的就這樣被否定,她一文不值。

“陛下,奴婢不甘心離開。縱使是死,也隻願死在陛下的懷裏。”她低垂著頭,聲音幽幽的,駭人。封帝站起身,向著書案走去。

白依人緩緩掏出了袖中的匕首,拔劍。背對著他的封帝隻感覺到有一道光閃過,猛地回轉過身。她一躍而起,匕首向著他的胸口刺來。側身一躲,她撲倒在地,回過身來,她已然瘋狂,殺紅了眼。

一把握住她的手,反手一擱,匕首抵住了她的脖頸。

“瘋夠了沒有?”

“陛下……”她無力地低下了頭。鬢邊的金簪掉落。她失神,拿起了簪子,食指不停地摸索著。這副模樣,完全是得了失心瘋。如此留著她亦無用。隻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來人……”

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猛地轉過了身。陰狠的眼瞪著他,手中的簪子插在了他的心口。血冒出。他的手狠狠一收,匕首滑過她纖細的脖子。血湧出。

隻一瞬,便倒地,沒了氣息。

外頭守著的人聽見響動,衝了進來。可是已經來不及。白依人早已香消玉殞。而封帝癱坐在椅上。手捂著心口,鮮血橫流。

“快,快去喊禦醫。”楚玉琮一邊讓人去喊太醫,另一邊匆忙讓人去請傾月。而封帝強撐著,死死睜著眼,不想閉上,就怕一閉上再也睜不開眼。

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今日。被一個女人,在心口插上了一根金簪。也許這也是命。

*

傾月收到消息,離開趕往昭陽殿。一路上,馬車滾滾。她掀開窗簾望去,望見了那一輪圓月。今夜的月很圓,圓得離譜。有些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