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佳,夠了!”趙西迪再也忍無可忍,吼了一聲。
祺佳愣住了,相處這麼久,趙西迪還從未像現在這樣對她大聲過,呆了片刻,她便趴桌上嚶嚶嗡嗡地哭了起來……沒一會兒,便豁地直起身子:“不行,我得找那個女人問問,她到底是想幹啥?”說著便拿過手機,但又不知丁小楓的號,此時,她才忽然明白,她就是找人打架都沒得找。她又起身跑畫室裏拿過趙西迪的手機,在上麵亂翻著,一邊翻一邊恨恨道:“我再也不能忍了,我再也不能讓她騎著脖子拉屎了!”
趙西迪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祺佳,在心裏不禁歎息了一聲。他不怕她翻手機,他手機上根本沒有丁小楓的名字,通訊錄裏丁小楓的名字被一個“愛”字代替了,祺佳上哪裏能找到她的足跡?趙西迪想,你找去吧,然後便搖搖頭又踱進了畫室。
祺佳看趙西迪進了畫室,並且把門也關上了,不禁悲從中來,她想,都是那個丁小楓搞的,其實她也不是真想給丁小楓打電話,她隻是想嚇唬嚇唬趙西迪,想要他來哄哄她,來向她解釋事實的真相,但是趙西迪卻沒把她放眼裏,他不再理她,而是進屋了,並且,把房門都關上了……祺佳顫抖著手在趙西迪的通訊錄裏一陣亂翻,她沒有找到丁小楓的名字,正在無奈間,卻突然被那個“愛”字吸引了,“愛”是誰?他的朋友中哪一個叫“愛”?祺佳顫抖著手把打開“愛”的名字,然後便把那一串數字逐個輸入到了自己的手機裏。
半夜,祺佳依舊睡不著,她攥著手機悄悄地來到了外屋,終於摁通了“愛”的電話。
北京的丁小楓跟儲紅兵正一個腳頭一個腳尾地睡著,卻在睡夢中被枕下的手機鈴聲吵醒,小楓睡眼惺忪地抽出手機,看著來電號碼,陌生,顯示對方是海州的手機號,她便一個激靈坐了起來,半夜裏的電話讓人害怕,她怕又是姐姐家出什麼事了。
小楓壓著嗓子“喂”了一聲,對方沒回答,小楓納悶了,望眼床那頭鼾聲正濃的儲紅兵,隨即提高音調:“你誰呀?說話呀。”
對方還不說話,小楓猜想或許是個騷擾電話,就想摁斷重新躺下,就在這時,隻聽裏麵爆發出了一聲咆哮:“丁小楓,你這個賤女人!你這個浪女人!”
小楓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罵聲給她了個措手不及,她也一時沒想起這個聲音,便氣憤道:“你誰呀,何故半夜三更跑出來罵人呢?”
“丁小楓,你甭裝得跟無事人一樣,你做的好事自己不知道哇!騙子,騙男人錢財,算什麼東西!”
啊?祺佳——
小楓蒙了,隨即便鎮定下來:“你說我借趙老師那三十萬吧,趙老師是自願借我的,再說,我也是白紙黑字寫了借條的,你怎麼口出惡言說我是騙子呢?”
丁小楓的不卑不亢倒把祺佳鎮住了,但也隻是一會兒,隨即她又爆發了新一輪的謾罵:“呸,什麼東西,一個有夫之婦,胡亂勾引別家男人,要不要臉……”祺佳正罵得起勁,隻聽身後一聲斷喝:“祺佳,你在做什麼!”說著,趙西迪便過來搶下了她手中的手機。
小楓呆呆地立在床前,欲哭無淚。
一回身,紅兵竟站她身後,小楓還來不及掙紮,便被他伸出的雙臂摟進了懷裏,因為氣憤,因為屈辱,小楓的身子正瑟瑟地發抖,已無力掙紮。紅兵親吻著她的頭發,在她耳邊低聲道:“楓啊,發生了什麼事,你該告訴我……”
小楓本不想同他說這些事,不是不想讓他分擔,隻是為賭一口氣,現在,巨大的壓力已使自己無法背負,索性便把杜鵬程催款的事情說了出來,她說一百萬難湊,就先湊了五十萬,並說明了五十萬的來源。
紅兵小心地問道:“那趙西迪是誰啊?”
小楓說是教小北畫畫的老師,人家是畫家,當然有錢,所以自己在萬般無奈下隻好向人開了口。
聽到這裏,儲紅兵說:“楓啊,這些事你該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麼用?你這裏還讓人家追得抓耳撓腮呢,行,現在告訴你了,你趕緊給人還上,你以為我喜歡被人家妻子誤會,被人家罵啊?”小楓之所以把祺佳說成是趙西迪的妻子,隻是覺得這樣說比較少費口舌。
小楓越說越氣,一把把儲紅兵推到床上:“都是因為你,你說你不弄四惠那塊,你不湊熱鬧買什麼房子,我們家能鬧到這步田地的麼?四惠那邊你投入多大呀,這幾年剛見倆錢,一下子又投進去了。早就跟你說,賺倆錢我們就回海州,江城小,你待不下,海州可以吧,房價也低,住起來也舒服,我們用那錢做什麼不可以?可你不聽!好,這下好了,背了一屁股債,我還得跟著挨罵,你得意了吧?”
儲紅兵不敢說什麼,心裏卻在竊喜,小楓在剛才的話裏一口一個“我們”,一口一個“我們家”的,那就說明她還把他當做一家人,其實,她是割舍不掉他的,這段時間,她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在賭氣而已,小楓為他背負了那麼多,當杜總催債的時候,她一個人默默承受,還設法去找錢,她吃了多大的苦又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想到這裏,儲紅兵深情地叫了聲,“老婆!”
小楓厭惡地皺下眉頭,揮手道:“別,打住,別叫我老婆,我承受不起,你還是跟你那爛漫過去吧。你也別自作多情。我跟你的關係就半年,我想好了還是要跟小北說,不過,我得想個合適的理由。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要告訴你,我丁小楓替你做了許多,我不想當無名英雄,你得趕緊找錢,把人家那錢還上,我不想讓人誤會得更深,那借條是我打的,簽的都是我的名字,抓緊啊!”
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又撲滅了,儲紅兵一頭栽倒在床上。
海州的趙西迪家也是亂成了一鍋粥。
現在,趙西迪衣衫齊整地坐在沙發上,剛才他向祺佳鄭重提出了分手,祺佳號啕大哭:“趙西迪,你太沒良心了,你為了一個女人,那個有夫之婦,那個丁小楓,你竟然要跟我斷絕對關係……”
趙西迪默默地看著她。
“你……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媽嗎?我媽為了你,低三下四,舍下老臉,為你做上藝術館的館長……”因為極度憤怒,祺佳竟然無法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