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英心中詫異,眼前這婦人竟敢跟他這般說話。
卻見花甜手指朝著天空,問道:“大人也許覺得民婦說話魯莽,不過大人請仔細看看這天色,天若是要下雨了,誰能阻止?”
陳世英麵色微怔,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天空。
灰蒙蒙一片,確實有快要下雨的意思。
“若天真要下雨,自然誰都不能阻止。”
花甜點頭道:“既然大人知道這道理,又為何違背天意,跟天作對呢?”
陳世英:“夫人這是何意,旦講無妨。”
花甜:“陳大人如此聰明,又何需我多言,我知道陳大人是奉著天家的旨意而來,可天家再大,能大過天意?”
陳世英一震,這婦人膽子也太大了,從來沒有人敢當著他的麵講這話……雖然這話有一定道理。
花甜見陳世英不語,又笑道:“陳大人,讀書人也講究一個腦袋靈活,您好好看看這寧縣,多妥國人他們殺傷搶掠無惡不作,天地陰陽循環不熄,有正亦有邪,邪氣太多則需要正氣來壓,這便是天道。”
陳世英聽完花甜的話,怔在原地久久未語。
他眼神有些不可置信看著花甜,仿佛正在想著花甜這般普通婦人怎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花甜朝他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繼續問道:“大人覺得誰可以與天道背馳?”
最後那句如同點晴之筆,陳世英一瞬間醍醐灌頂。
他突然之間明白,自己想要維持寧縣表麵的和平,恐怕已經做不到了。
不,不是做不到,而是從前本就是自己想要粉飾太平,所以一直拖到現在,也許在百姓的眼中,寧縣的和平早已經不在。
可陛下的旨意又不能違反……
“見大人這副模樣,可是有為難之處?”
被花甜這麼一問,陳世英心中的傾訴欲望就出來了,他從來到寧縣起,便從來未對任何人提起過這事。
有些事情無法被人理解,有些委屈也無法被人知曉,夜深人靜時,陳世英也隻覺得一個愁字。
更何況,此時他早已經相信,花甜非一般的婦人了。
也許,她可解自己這難處。
“夫人,實不相瞞,我離京之時,奉了……一個高人的指示,讓我且主張與多妥人講和,可偏偏多妥國人的態度又實在是惡劣,所以我才如此左右為難。”
花甜輕笑一聲:“我還以為大人有何難事,原來僅是這事。”
陳世英:“夫人不覺得難?”
“這有何難,陳大人你是太清流了,不懂那阿諛奉承之道所以才覺得難,所謂將在外君令有所從有所不從,這話大人難道未聽過?更何況……”
花甜語氣一頓,眼神便在陳世英全身上下打量著。
陳世英被她這樣一看,背脊都不由挺直了幾分,剛才這位夫人可是誇他文官清流了。
不過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了。
“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那位高人定然是秘密讓你此般行事,若你這事行得好倒也罷了,可偏偏這事實在是難得行好,若是日後有何不測,大人你恐怕是朝廷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