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雪鬆揉了揉老眼，又將老花眼鏡取了出來，往臉上一帶。
他們何曾見過這般景象，現在隻能在狐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可看了看周圍人的目光，顯然他們看到的景色和自己的看到的一模一樣。
“見鬼了。”幾人暗自嘀咕，可作為新時代的代表人物，一個比一個奸猾。
他們怎麼可能承認這世上有這些東西！
堅決不能！
“你們看什麼？”陳文達詢問。
其餘人立馬搖頭，幹澀地笑道：“沒事，就是眼花了。”
這種事，沒有科學論斷前，不能說。
特別是他們的身份，這些話更為敏感。
就算看到了，也要說自己沒看到，科學性才是他們推崇的主流文化，核心內容。
一切不科學的東西都是封建迷信！
方易靜靜地抄錄著經文，手中毛筆迅疾如飛。
《老子想爾注》他已經能倒背如流，而今抄錄起來，十分輕鬆。
可因為習慣使然，所以全程還是一板一眼地對照書籍進行抄錄。
卞雪鬆推了推老花鏡，盯著方易的字，越來越吃驚，越來越著迷。
所有人都圍著方易，一聲不出地盯著一個個富有生命力的楷字跳躍而出。
一炷香過去，方易終於停下了筆，抄錄完了第一部分。
“這些夠了麼？”方易放下毛筆，開口詢問。
卞雪鬆嘖嘖稱奇，連忙道：“夠了，夠了。”
開玩笑，他們隻是想要看看方易的毛筆字是不是真的，可沒想過要他抄錄這麼多字。
隻是這一愣神的功夫，他們就成迷在方易的書法之中，忘了叫停！
“妙不可言。”卞雪鬆給予評價，由衷讚道：“大家之筆，絕對的大家之筆。”
“就是可惜，那鋼筆字得練練。”
卞雪鬆有些遺憾，方易這毛筆字寫得十分漂亮，可那鋼筆字就是在不忍看下去……
方易撓了撓頭，繼續道：“還有草書，要看麼？”
卞雪鬆望著方易，心裏感慨，這個孩子真是太實誠了。
“看。”榮縣長搶先一句，道：“方道長，你就抄錄這本書，用草書抄錄幾個字。”
方易欣然答應，拾起毛筆，拉過一張紙來，鋪展開，提筆落字。
瞬息間，方易的形象頓時發生改變。
方才的他端莊穩重，而現在一起一落，大開大合。
手裏的速度更加快捷，手裏的字飄然浮現，自然而輕靈。
這還不算，一撇一捺之間，透露出了一股空靈。
就算榮縣長等人對書法欣賞不來，也能從字裏行間感受到那股變化。
時而如江水奔流，時而靜若山嶽，時而仿若合川草木。
有時候，如晴天霹靂般落下一筆，十分有力，有時候，又像極了一個坐定老僧。
每一個字的韻味，時刻發生著變化。
“懷素如壯士拔劍，神采動人，而回旋進退，遊刃有餘……”卞雪鬆眯著眼睛，激動不已。
“行雲流水，落筆生煙。”
陳文達也讚不絕口，滿眼精光。
他們兩人都是懂書法的人，簡單的一句評價，顯然還沒有讓他們道出心中精彩，意猶未盡地欣賞起來。
過了一陣，又道：“越發精妙。特別是這個字，看上去樸實無華，可內藏乾坤……”
卞雪鬆最後隻好不在評價，閉口繼續看著方易的一筆一劃。
終於，方易勾出最後一字，方下毛筆。
“龍蛇飛動，也不過如是。”最終，陳文達斟酌著，說出心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