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東疆,長風國西北黃花溝草原,鎮守於此的城池分別為:天鍾城、興北城、景寧城,另還有八寨:北崗、南哨、功山、尖山、牛場、壩寨、銅鼓、新市。對外號稱三城八寨。
天策軍主帥所居天鍾城,地勢如城名。地形似倒地巨鍾,山峰起伏於鍾形邊緣處,宛如鋒形兵陣。草原本是一馬平川,這樣特殊易於防守的環境,正是築城的好地方。天鍾城建築在鍾形的開口處,讓內部偌大的空間成了絕好的屯墾的兵營。
不知何時起,這處邊防兵城逐漸多了一項功能,就是貿易。方園近千裏的牧民都會齊聚於此,與內地來的商賈以物易貨。特別是入秋之後,貿易量更是達到了一年的最高峰。草原眾生為冬季的生活而準備著。
一隊隊牧民驅趕著牛羊從一處狹長的山腳通道中進入貿易集市。忽然,通道中一陣陣騷動,關卡處的兩名軍士趕忙進入其中。
隨他們而去,隻見一輛馬車由於新修的車軸過長,無法通過一處狹窄處。讓著急進入集市的人大聲的叫罵道。更有不少人氣憤的欲將裝滿羊皮的馬車現場拆卸了,與瘸腳的車主人正在相持不下。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軍士還未到近前就大聲喝問道。他們一來,混亂的局麵變的安靜下來。“他們的大車擋了我們趕集的路。”一名膽大的獸族說道,其它不滿的人也跟著紛紛報著不平。“北邊那麼寬敞,非要從這兒窄道走。不就是來添堵的嗎?”“可不是。”“從那邊走,要多繞半個時辰。集市還有攤位嗎?”趕車的瘸腳漢子不服的駁斥。“現在到好,你一個人為了省事。讓我們一大群人等到什麼時候。拆了他的車子。”
“嗨--還有沒有王法?”軍士大聲怒斥讓場麵又安靜下來。邊境之處,民風彪悍,一個不如意就可能動武。等動起手來再製止,隻能是癡人說夢。
“你,你,還有你,出來。”軍士指著帶頭欲鬧事的男子們。這群人聽了毫無半點懼意,納悶中老實的出列。“兩邊抬著大車,都來我這兒幹嘛?”聽了軍士的命令,男子們相互恨恨的對視,不情願的左右分開,一合力,將大車抬過了狹窄處。
“幹嘛呢?我的酒。”大車剛剛著地,車子貨物上一個青年酒鬼伸出腦袋來問道。瞬間讓抬車的男子們個個憤怒不已,被堵的人們為之一笑。“瘸子、酒鬼。還真是天生一對。”“快走,快走。”軍士催促聲中,道路又順暢起來。兩名軍士見事情解決,三兩步趕上駕車的瘸子道,“晚上酒肉伺候著,別想再逃。”
滿月升上天空,天鍾城外的集市處處點起了篝火。未賣掉貨物的人各自在自己的攤位處鋪好氈毯等物躺著。
瘸子剛剛給大車前的篝火加上幾塊牛糞,一隊軍士就到了他的麵前。他們二話不說,一屁股坐在篝火前。讓周邊的百姓小心了起來。
“瘸子,酒呢?肉呢?”軍士大大咧咧的叫喊道。“娘的。沒看到我這一車貨才出手了一半,那來的錢請你們?”“什麼?”“娘的。活膩歪了吧。”“砸攤子。”軍士們說幹就幹。
“你他娘的,我跟你們拚了。”瘸子見軍士們將自己的大車上的貨物丟的到處都是,憤怒的拖著瘸腳衝了上去。“怎麼了?這是--”嘈雜的聲音讓大車下一直睡覺的青年酒鬼驚醒。“喲!大哥醒了。吵了你了吧?”“不好意思。瘸子不給酒喝。”“可不是。好幾個月才見一麵。也太不夠意思了。”
周邊驚詫的百姓們見了方才還囂張的軍士,突然間變了態度,更是小心翼翼的望著這兒。“酒來了,肉來了。”又一隊軍士抱著酒肉老遠就叫喊道。“瘸子,開個玩笑。不會真跟兄弟們拚命吧?”“哈哈哈”“就是,一塊的生死兄弟。”“你--”瘸子望著自己滿地的貨物欲不罷休,早有一個士兵上前勾肩搭背和他坐下。
酒肉一上來,三十多個士兵旁若無人的狂歡起來。他們一時行酒令,一時乘興比鬥等等。隻讓旁邊的百姓看的心驚肉跳,不知所以。有了他們在這兒吵鬧,那還能讓四圍安寧。隻得邊留意他們邊有心無意的聽著。
“瘸子,你退的好,太好了。”一個軍士乘著酒意拍拍瘸子誇獎。“好什麼?離開了天策軍,都不知道什麼地方是我的家?”話一出口,本來喧囂的場麵沉寂下來。
“家,我們還有嗎?”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猛喝了口酒問道。“我們這邊老軍算什麼?不都是配軍。什麼是配軍?什麼是配軍?”一個軍士起身大聲問,被身邊的人扯的摔倒在地上。青年酒鬼一身酒氣,隻是睡了多時,而今卻是最為清醒。他隻是靜靜望著這些人。
配軍,顧名思義就是被發配而來當兵的。實際上這是長風國的一項國策,原義讓犯罪的人帶罪立功。後來發展的變了味道。但凡無業遊民,一經官府發現,全部發配邊關。這些因為各種不幸的孤家寡人,以一種高尚而又卑賤的方式在此處相聚。由於軍功又變成自由民眾的無家可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