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東靈口城,處處都是戰爭的痕跡。外城,死屍與箭弩等早被清理,焚燒的黑色與血痕的紅色的塗鴉之作為大地增添了新的景色;內城,生靈的生活井然有序,隻有各司其職的緊張軍士們讓人知曉戰爭的存在。
“回來了。怎麼又帶人回了?”巡邏隊伍進入內城,正在派發食物的差役熱情的打著招呼。“給他們弄口熱乎飯吃。我去見將軍。”領隊軍官吩咐之後打馬向城深處而去。“這母子在哪兒撿來的?不會是信教的人吧。”“哈哈。”差役一句話讓軍士們望了望驚恐中的母子,欲言又止。
“長風國真是出人物。”“個個都餓的要死了,感覺非常好。信教。”“誰阻止就跟誰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他們若是信教,以後還是別帶回來了。害人害已。”“可不是,而今城中糧食也是緊張。喂飽了這些白眼狼,逃跑不說,還傷人。”排除領粥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軍士則直接下馬排成另一隊。
聽著不懷好意的話,男孩子卻不似先前一般害怕,反而望著似笑非笑的母親。
“哥耶,怎麼這粥又稀了不少?”端著粥的軍士不悅的問著差役。“巡邏數日,這他娘的--”後邊的軍士上前看後,直接罵開了娘。“怪也隻能怪長風國。”一個狐族大爺截斷話,憤憤不平的說道。“怎麼?那幫沒臉沒皮的家夥又來借糧了?”“還用說。”“你們也真是,還不斷的帶人回城。”“再過幾天--唉!”
“叫什麼叫?”這兒的喧鬧引來了位軍官,他邊走邊喝著粥。“巡邏--”軍士剛開口辯解,軍官直接開口罵道,“時下光景,連聖姑不都一樣,你們又怎麼了?”“聖姑?”軍官的話不僅讓軍士們吃驚,更讓惶恐中的母子疑惑。
“棚長,兄弟們就等著你了。”一個軍士小跑了來,軍官一口氣將粥喝光,把碗放下。與軍士轉身便走,沒走出兩步,他又回首言道,“聖姑已經昏倒數次,我等兄弟原本想為她打點野味,無奈軍務在身。”“有我們呢。”聽到巡邏回來的軍士們的承諾,軍官滿意的點點頭。
“哎呀!”軍官走了一會兒,喝完粥的一個軍士突然想起什麼事來。“怎麼了?”“若是回後邊去,帶上他們不是正好。”軍士說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母子身上。
夜,鄉野山間。母親摟抱著熟睡的兒子,為他驅趕著蚊蟲。周邊有三個應龍國的軍士在睡夢中不時的用手拍打、抓撓著被蚊蟲叮咬的地方。
“娘。”男孩從睡夢中醒來,見母親用手袖作扇,邊打嗬欠邊扇著風,“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爹?”母親聽了兒子的問,勉強振著精神,輕聲溫和的應道,“快了。聽軍爺們說--”“娘。”母親的話被兒子打斷,讓母親想到什麼,不由的笑了起來。
軍爺,這是百姓對當官人的統稱。無論是長風國,還是其它國都如此,然而應龍國卻顯的別扭。起初母親以為如傳言中,應龍國的國民都是群中了妖術的傀儡。近一月的路程中,所見所聞,讓母子們才明白,不用這樣的稱呼在應龍國是常態。
母子倆望了望身邊的軍士,兩個人類一個胡狼族。他們是由東靈口聖姑珠瑪特意安排護送其回上下城。她們自稱韓炅的妻與子,但東線戰事依舊。唯有先送她們到安全的區域,相見則是以後安排的問題了。
“娘,爹長的什麼樣子?”男孩的話讓母親睡意全消。她與韓炅的婚事由族人包辦,而今想來到真是沒多少回憶。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千古不變的準則讓她每天奔忙於田間地頭。韓炅給她留下最好的東西便是一兒一女。
猛然間想到失落的女兒,母親淚眼中多了幾分不安。兵荒馬亂的歲月,不過是擔心親生父母的安危,才帶著些食物及兒女回去探訪。不料,娘家所在地人人信教,個個入魔。為了給所謂的神靈表忠誠,竟然對自己的親外孫女、親侄女下手。
虎毒不食子。想到平素本分、善良、老實的娘家人作下的醜事。母親隻能一路跟隨,希望能說服讓他們將自己的女兒還了來。以便自己盡快回婆家,從此再也不與娘家往來。而今卻是連自己也失落異鄉。
“娘。”見到母親黯然落淚,男孩子知曉自己又惹到母親傷心。緊緊抱著母親,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安慰。“兒呀!”母親見兒子一雙黑溜溜的寶石般的眼睛盯著自己,一滴眼淚劃落,“你長大了一定要自強,萬不可--”說到此,母親聲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像爹一樣?”
母親聽了兒子的問話,點點頭後欲搖頭卻止住了。韓炅投了軍,因出生低微,被派往根本立不了軍功的小城。對此誰也知曉,不過是在軍隊裏瞎混上一輩子。後來聽聞韓炅駐地謀反了,為了防止生活地的人尋麻煩便不敢再申張,卻日日活在心驚膽戰之中。再後來更有傳聞說韓炅成了叛國軍中的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