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參橫鬥轉,獅子怒吼,銀河回家,雙角東守。此話是春季星空的最好寫照。
夜,微風吹拂著平陽山,讓千萬顆樹上的嫰綠平靜入眠。空中,數顆稀稀拉拉的星辰閃耀著微弱的光。
陳通一身戎裝,呆呆的仰望著。“今夜真是怪,北鬥七星與獅子星宿們都不見了。隻讓數顆小星星出來撐門麵。”潘都良從樹後走了出來。“王朝興衰非我等將士能左右,若無人發聲便是悲哀。”“小星星又如何?一樣照明夜空。”張順化、劉佐也相繼而來。
之後四人沉默了,出了平陽山脈,天祿軍將士一路隱匿行蹤急行三百餘裏。探馬回報,三川口蠻族大軍並未折返去巴彥草原。若無意外,明日夜便可與之相遇。出征前,各路消息都言稱:蠻族將回師清剿後方人類殘餘。目前的情況證明一切可能是蠻族的計謀,或許是在猶豫。
“兄長,我來了。”陳信喘著氣息來了,見眾人安靜的望著星空,不由的抬起頭。看了半天,感覺沒什麼特別之處,欲開口卻猛然間想到什麼,笑道,“兄長,還記得兒時,為爭那顆是北鬥嗎?”一語讓陳通臉上有了溫暖的微笑。“而今它們都不在,看來我們兄弟隻能做這無名星星。一樣可將夜空照亮。”
眾人聞言皆笑了起來。隻讓陳信感覺莫名其妙,他不知曉自己的話是人們剛剛說過的。
“天祿軍欲留下你作種子,你匆匆追來作什麼?”潘者良故意責怪道。“國人兼睡,種子能起什麼用?不如憤而用熱血的呐喊方能叫醒。”“怕隻怕,永遠叫不醒裝睡的人。”“莫說喪氣話。”
之後眾人又沉默了。長風國英雄城中新傳來的消息,巴彥草原呼倫湖畔堅守的天雄軍派往京師的救援使者,非但沒有得到好的禮遇,反遭新士族秦家的無禮辱沒。本來朝庭斷了天雄軍的糧餉,沒發生兵變已經是萬幸。而今又有了這一出,天雄軍變數很大。天祿軍若不出手,長風覆滅隻在轉瞬間。此一去,天祿軍十萬將士必定有去無回。
“而今的新京城,依舊是繁花似錦吧?”陳通終於開口。不錯,新河郡四季如春,沒什麼太明顯的季節變化。短短的駐紮幾年,從心底喜歡上它。若無戰事,真想在那兒終老一生。陳信又似想起什麼來,欲言又止。
應龍國的王回歸了,現在就在東靈口城中。白桑關一場水戰,傾刻間將蠻族十幾萬人馬化為烏有,蠻族戰線後退四百裏。所占領的天始城成了最為突出的前沿。如此大的戰果與機遇,想必兄長陳通等人早就知曉,陳信如此想。事實也如他所猜想。
各方麵的情況綜合之後,天祿軍接下來,仗的打法選擇性上不是越來越廣,而是越來越沒選擇。天祿軍是請命出戰,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唯有怕戰果達不到所料想,誤了自己事小,誤了十萬兄弟的名聲為大。
夜,天空的星星依舊是零零散散的幾顆。三川口,百裏連營,燈火通明,比之星空更是璀璨。
突然,殺聲四起,火光衝天。一時間,百裏連營人人驚恐。
中軍牙帳,一身酒氣的嘯天出了大帳,見營中眾人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各回營地堅守,不得撤離。違令者,斬。”嘯天一聲怒喝,讓混亂的場麵逐漸變的有次序。天空中,一位女冀人落下,正是星火靈。
“蠻王,方才我在空中查看一番。敵方兵分三路,從西南,正南,東南而來。一路放火,一邊衝殺。想必並不知曉蠻王牙帳已經移居於此。”“劫營,哼哼。讓他們有來無回。傳令,山中諸部迅速合圍。”星火靈展翅飛上天空,對等候在那兒的數百翼人一番交代。星火靈又返身回到嘯天身邊。
“今夜就由我代為指揮。”星火靈主動請纓道。“不,對方膽敢劫營。並非泛泛之輩。我到要看看是什麼人物,膽大如此。”嘯天作出了決定,星火靈向護衛揮了揮手。一隻體型巨大的犀牛坐騎牽了來。嘯天翻身上去,抓過兵士扛過的鐵錘槍便向火光之處而去。身後各部蠻族兵士緊隨著,空中星火靈領著人馬緊緊跟隨飛翔著。
太陽照在三川口,方園數百裏的地方,隨處是伏屍、毀損器械、焚燒的痕跡。
蠻族中軍牙帳,各路頭人、族人、酋長等陸續到來,個個都來不及清洗戰爭的痕跡。
最後一名將領進入牙帳,將戰報呈上。嘯天看後,“啪”的一聲將戰報狠狠丟在地上。百裏連營聚攏了各路部族共計五十餘萬人馬,未想到還沒出師,死傷四萬餘人。攻城等器械幾乎是付之一炬。自出師北隅以來,最慘烈的攻城戰,也隻死傷萬餘,擅長的野戰打成這樣不得不讓人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