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的年齡挺大的,五十多歲吧,戴著個金絲眼鏡,有點小肚子,他看著我,我看著他,這時屋裏傳來茜姐的聲音:“親愛的,誰啊?”說完茜姐走到門口,身上穿著紫色的睡衣站在那個男的身後,她看見我後,愣在原地,眼神有些慌張,張開嘴唇似乎想對我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其實她什麼都不用說,那三個字“親愛的”已經說明了一切,像把錘子重重地砸在我的胸口,很痛,我的心感覺像死了一樣,身上的血液也仿佛凝固了,有點冷,我很想哭,被自己認為最親密的人欺騙的感覺不好受,真不好受。
那男的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看著我問:“你敲我家門幹嘛?”
我的目光從他轉移到他身上茜姐臉上,她的表情有些痛苦,眼睛裏有些淚光,抿著嘴唇向我搖了幾次頭,意思讓我別說。我忍著心情的悲痛,忍著不讓自己掉下眼淚,忍著不讓自己再去看茜姐,我把目光收了回來,努力使自己的表情很自然,編造謊言道:“不好意思先生,我是一家水族館的員工,請問是你家打電話要的兩條小金魚嗎?”
那男的看著我手裏拎著的兩條小金魚,轉頭問茜姐:“小茜,是你打電話要小金魚的嗎?”茜姐抿著嘴唇搖了搖頭,那男的就回過頭對我說:“不是,我們沒打電話要。”
我就說:“那對不起先生,是我送錯門了,打擾你了,抱歉。”那男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說沒事,然後轉身摟著茜姐的腰關上了門,在門剛準備關緊的那一刹那,透過縫隙我看見茜姐回頭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帶著淚光。
“嘭”地一聲門關上,我站在門口,茜姐在門裏麵,隔著一道門,我看不見她,她也看不見我,我轉過身,鼻子一酸,掉下一顆眼淚,沒坐電梯,走樓梯,一步步走進去。
下了樓,我抬頭看了一下茜姐所在樓層的窗戶,我很想大喊一聲姐,但我忍住了,隻是眼淚忍不住。走出小區,我準備手裏的小金魚扔了,但是不忍心,扔掉的話它倆應該會死。我在路邊看見一對小情侶,穿著白色的情侶衫,戴著情侶帽,手挽著手,一路歡笑。
我走到他倆麵前,男的還警惕地看著我,我把小金魚遞給他,努力擠出微笑道:“這兩條小金魚送給你們。”男的有點不相信地問道:“送給我們?”我點了點頭,那女的看著在水裏歡快地遊來遊去的小金魚,稱讚道:“哇,好漂亮的兩條小金魚。”
他們接過小金魚對我說聲謝謝,我說:“幫我好好照顧它倆。”然後我就走了,沒打車,就迎著太陽走在路上,不知道要去哪,就這樣走著走著,感覺自己就像行屍走肉,沒有思想,沒有靈魂,整個心髒都是空空的。
汗在臉上流淌,眼淚在眼珠裏打轉,拳頭緊握著,又鬆開,我很想當著麵問茜姐一句,為什麼?
就在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我沒聽見,一直響了一分鍾我才反應過來,慢慢地拿出手機,也沒心情看手機屏幕是誰打來的,直接說了句喂?
那邊是周成的聲音,他說:“陸峰,你是不是還沒睡醒,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