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長得有點福相的女人就是她的親生母親,這時的羅倩突然回到過去某個片段裏:也曾有一位自稱是她母親的女人在家等著她,不同的是她沒有一絲笑容,好似不歡迎她的出現;她身後有一群小孩,躲著。窺伺。
他們是誰?他們為何用那種眼神看我,而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車門被關上的聲音又帶著她回到現實,先生喬許站在身後的巨大身影令她蘇醒過來,她不再擔心惡夢重現。有他。她可以更堅強,更勇敢。
“你在發什麼呆呀。”喬許說。
“哪有,”她笑笑說著沒事。曾有一種想要擁抱媽媽的衝動,不過她都沒能將它化為行動。母親比她矮上一個頭的高度,使她看起來顯得嬌小許多。她懷胎十月生下她,她是...媽媽。如果能夠,但願她能再像嬰兒般依偎在她的懷中,吸吮她那豐滿乳房下的乳汁。
“回來啦。”
“嗯。媽,你剛剛去哪裏?害得我都找不到你。”
“咦?你這是在撒嬌嗎?羞-羞-羞-長不大的女孩。”
她的笑聲讓她很安心,也很不好意思。在先生與母親之間,她安全極了。
“媽,我們回來了。”喬許接話說。
“回來就好。趕快進來,飯菜都涼了。”
這樣的畫麵她想像著...不知在多少年前她就渴望會有這一天。能與家人團聚一切就如童話故事中的完美結局般。她已沒有什麼好挑剔的;母親與她的距離,加減乘除她都用上了。失去女兒與失去母親的兩樣心情同樣令人不堪回首,誰又好過多少?“原諒”是唯一的救贖,她聽見自己的心跳漸緩下來,隻有她自己聽得見。
她知道回家對她很重要,一桌熱飯熱菜。她感受到母親的回應。爭執不斷的日子裏,她不隻一次地想逃,失去方向感的她猶如驚弓之鳥逃不過獵人的子彈,如今她不用再跟命運之神拔河,那是魔鬼的技倆。
“沒事。”羅倩站在飯桌前凝視片刻。她想。
“好吧。我們一起禱告吧。”父親端坐在沙發上等著。
那位遙不可及的上帝在等著和她的未來共進午餐,雖說喬許是個“無神論”者〔否定神存在之理論與學說的統稱。〕但與此刻,他與她一塊進入感恩的默禱之中,像是準備脫去衣物以全身赤裸的身子躍進恩典之浩翰中,人人的歸屬,關於生死。
不能說是勉強,共享這短暫的時光早在千年前就預備好了的。喬許與羅倩吃的津津有味,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所處的位置,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人會再對她拋棄。
再沒有人。
要是能輕易觸碰星空的銀河,羅倩最希望自己是那顆閃亮之星。永恒的光暈裏有一群圍繞飛行的天使暗自為她的前程祈禱,盡管時而失落,可是上帝的膀臂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她。
有一晚她便在房間裏聆聽詩歌,淚中帶笑的她,依然酣甜入夢。愛的故事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