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堯過去，遞了幹糧給那個鬼子，那鬼子一把接過，大嘴地吃起來。朱銳看著那鬼子吃得狼狽的鬼樣子，厭惡地說：“這一群鬼東西，大老遠跑到中國來，窮吃惡吃，吃喝拉撒，把中國的什麼都榨光了，把中國人殺了成千上萬、血流成河，還要我們對他們行人道！”孟卯聽了，一把擰起鬼頭大刀，咆哮說：“讓我一刀砍了他？”
祝東堯說：“砍不得！用他來換人。”孟卯哦了一聲，扔了刀，坐在了地上。
朱銳對祝東堯說：“須得派一個人去城裏，告訴小鬼子，我們抓了他們的人，讓他們派人過來換。”何丹說：“小鬼子會信嗎？”朱銳說：“如何會不信？”說著話，從那個鬼子身上取下了那幾枚徽章，說：“把這個送過去，你看鬼子會信不？”眾人都說有道理。龔二疑惑地說：“幾塊破爛鐵片兒，就會讓鬼子相信。”朱銳看著那鐵片兒，忍不住笑起來，說：“這些破爛鐵片兒，就是他們的頭子拿來收買他們的靈魂，讓他們為他們賣命的東西喲！”眾人聽了，都湧過來打量。祝東堯說：“鬼子不得不信，這回，他們要乖乖地聽話了。”龔二眼裏半信半疑。
祝東堯說：“派哪個去報信才好？”
鄧琦英嘀咕說：“去鬼子那裏報信，隻怕會被殺喲！”其他人也覺得難免一死。
祝東堯與朱銳看看眾人，沒有哪一個願意出頭。
此時，孟卯正欲立起，龔二搶先一下子跳起來，說：“不就去報信嗎？我去！”梁雨站起來，對祝東堯說：“何苦派人去冒險呢？倘若鬼子真的翻臉不認人了，豈非自找麻煩？”祝東堯笑說：“怎麼會呢？這麼一大條魚捏在我們的手裏。”朱銳一拍胸脯說：“倘若送信人回不來，我給他抵命。”鄧琦英低聲對何丹說：“抵命？隻怕到時你會反悔了，哪個來咬你一嘴！”
龔二上前，一把扯下那個鬼子衣領上的剩餘的那個徽章，說：“拿來給我。”那個鬼子哪裏肯舍得，一拳向龔二直搗過來，隔得甚近，眼見得躲不及，好個龔二，胳膊肘輕輕一抬，頓時阻隔了鬼子的拳頭，龔二也舞起一個拳頭，咚地一聲，砸在了鬼子的鼻子上。那個鬼子哪裏躲得開，嘩啦一下，鼻血橫流。他趕緊用手一抹，頓時，一張臉都如綻開了一朵花。
接著，龔二撲地一大腳，踢得那個鬼子趴在那裏，半天動不了。朱銳說：“不要打死了。打死了就不值錢了。”眾人都說：“打死了，這頭豬就不值錢了。隻怕小鬼子不來買。”龔二說：“放心，這頭豬還死不了。留得他一口氣在。”朱銳過去把那個鬼子一扯，那鬼子哼哼唧唧，半天直不起腰來，原來被龔二一腳踢斷了兩根肋骨。
此時，時已正午，秋陽照得四野一片蒼茫。高的山，矮的穀，都顯得更加明澈了。大片的枯黃裏麵夾著疏疏綠葉，樹叢林裏藏著石頭，上麵長著青苔。
龔二放下槍，擰起刀，向著曠縣裏走去。
朱銳對祝東堯說：“放了這個鬼子，真有些舍不得。”祝東堯說：“是呀！好不容易抓了這麼大一個官，哪裏會舍得？隻是，弟兄夥的命更重要。鬼子嘛，以後再去抓吧。”朱銳看看那個鬼子，歎口氣又說：“倘若把他弄給國軍，隻怕會大大的表揚。或者換個官來做做看。”祝東堯說：“國軍裏麵，龍蛇混雜，派係林立，又腐敗成風，怎會不丟了天下？讓老百姓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那種表揚，也不值得稀罕。”聽了祝東堯如此說，朱銳也不好再說什麼，隱隱地一絲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