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夥兒都過去,拿碗筷盛飯吃。
張狐狸在一旁,招呼著那幾個偽軍一起吃。一個偽軍端著碗,刨了幾嘴,過來對祝東堯說:“當家的,這家子就是邱飛揚的叔叔家。”祝東堯聽了,看看那屋舍,一壁木板做就,一壁是泥巴,刷著白色的石灰。主人家穿得也要比別人家幹淨利索一些,屋子裏家具擺設,也要精致一點。祝東堯看著在一夥偽軍在這裏吃飯、烤火卻不亂來,原來如此哦。
他心裏尋思了一會兒,過去對著張狐狸說了,張狐狸說:“那個邱飛揚,靠著日本鬼子,到底壞事做盡,飛揚跋扈。雖是如此,冤有頭債有主,看他叔叔家裏,卻也不過如此,並非富得流油,也不見得就一窩子都個個壞到底了,饒他去吧。”祝東堯也點頭。兩個嘀咕了一會兒,張狐狸看看在那邊大嘴地刨飯的龔二說:“小點聲,你那個兄弟,好生性急,可是眼裏一點沙子都摻不進去的。”祝東堯笑笑說:“他呀,天生就是那個性子。倘若他知道了,還了得?隻怕這家子全家都得死光光。”一些膽大的村民,把門開了一條縫兒,從那縫兒裏偷偷探頭來看。膽子小的,連門都不敢開。
一夥人吃罷飯,已過去小半個時辰。祝東堯說:“我們早些兒趕路,不要貪玩好耍,誤了趕路。”張狐狸說:“正說得是。”此時,已近下午時分。一撥人開始趕路了。
看著他們走遠,那個老漢方才出了一口長氣,那幾個幫忙的村夫也連忙收拾了杯盤碗筷。又拖延了一會兒,那個老漢出門到村邊張望了一回,看到這一夥凶神果真去得遠了,方才在額頭上擦了一把汗水,回到屋子裏來。
他在屋子裏,掀開一個大櫃子,露出來一個洞,他朝洞裏大喊:“出來吧。他們走得遠了。”洞裏一個聲音說:“真的去得遠了?”那個老漢說:“怕會哄你?真的去得遠了。”洞裏摸出一個腦袋,向外看了看,才爬了出來。弄得灰頭土臉的一個人,正是那邱飛揚。身上衣襟已沾了不少泥塵,那個老漢給他撲打身上的灰塵。
邱飛揚咬牙切齒地說:“這幫狗崽子,到底是哪路貨色?”那個老漢小聲地說:“算了,他們走了就得了。”邱飛揚從窗戶裏看外麵,一夥偽軍已走得遠了。邱飛揚隻覺得兩眼一抹黑,就似暈暈欲倒一般。老漢急忙從後麵穩住他,說:“你咋啦?”邱飛揚萬分火冒地說:“我的手下們,都被繳槍了,我回去如何給皇軍交代?”那個老漢聽了如此一說,也著急起來,躊躇了一忽兒又說:“你跟著皇軍,混了那麼多時候,人也得罪了不少,依我看,不如離開皇軍,做一個小本生意,都比給他們賣命強。”那個邱飛揚擦著腦門上的冷汗,說:“如今到處是皇家的天下,哪裏還能安身?這幫鳥人,把握害慘了。唉!”
老漢站在一旁默然。半響,邱飛揚又說:“這夥鳥人,到底什麼來路?”那個老漢說:“聽他們說,好像是常山一夥。”邱飛揚一聽,頓時滿臉的訝異,張大嘴巴說:“常山一夥?不會吧?他們早被太君剿滅了呀!還抓回了那個磨刀石孟卯,打得他血流滿麵、死去活來的。”老漢躊躇說:“聽他們口氣,是如此說呀!” 邱飛揚疑惑起來,說:“難道有漏網之魚?為了這個剿滅常山一夥,皇軍做得好秘密,自己一夥子都被瞞在鼓裏。剿滅了回來,還特地開了一個慶祝會。搞得很熱鬧的。自己攛掇著要殺那個孟卯,已絕後患,皇軍卻不讓。說是有什麼用,說什麼常山一夥打劫了那麼多次,把財物都藏到哪裏去了,還說什麼放長線釣大魚,喲!難道果真有漏網之魚?”想到此處,邱飛揚額頭冷汗又出,尋思道:自己還以為常山一夥果真死光斷絕了,才大搖大擺地出來招搖。這一次,果真是久走夜路必撞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