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堯說“是呀!你怎麼?”那人說:“你們不是被鬼子攻破山崖,都怎麼樣了嗎?”祝東堯想起那樁慘事,歎息說:“我是一個漏網之魚呀!”那人聽得,打量了一下祝東堯,嘴裏又說:“鬼子下山,還抓走了一個大漢,好粗大的一個,黑凜凜一條大漢。那大漢是一個硬漢,被鬼子從後麵敲打著走,他兀自罵罵咧咧。看了小鬼子肯定把他沒轍。”祝東堯聽了,心裏一動,失聲說:“這個莫不是磨刀石?”那人又說:“一個二鬼子對他喝道‘你這塊臭石頭,落入太君手裏,還不老實?’”祝東堯說:“肯定是他,磨刀石孟卯。我的好兄弟。”說完了眼裏跺淚。張狐狸說:“他被抓走了,這下如何是好?鬼子的皮鞭,有得他受。”祝東堯說:“他自然是一個硬漢。隻是,目前落入鬼子的手裏,怎地是個好?”說我拿了站起來,來回地踱步。宮少敏與何丹幾個在一旁聽得,急忙都過來打聽,王胡子在那裏拾起一塊柴禾,一隻手烘手,一隻手添火。
張狐狸引著祝東堯到一旁去,低聲說:“那人說了這些話,未必不是偽裝?實在不好說。”祝東堯說:“看他臉色皺紋,衣襟撕爛,槍杆又破,多半是一個獵戶。”張狐狸說:“偽軍裏也有窮苦出身的呢!也許是派他來給我們設套,也實在不好說呢。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祝東堯說:“依你看,咋辦?”張狐狸說:“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也不得放過一個壞蛋。而今之計,照我看,找幾個人,假意送他回家,去他家裏打量一下,便知分曉。”祝東堯說:“好吧,就照你說的。”張狐狸想想,又補充說:“送到以後,即刻便回,折回去藏在附近,看那家夥去哪裏報信沒有?”祝東堯點頭說:“好計策!就照你說的去辦。”
兩個出了廟子裏來,張狐狸選了幾個機靈的兄弟,帶著那人,出廟子裏去了。那人急忙回頭看祝東堯,嚷嚷說:“你們弄我去哪裏?”張狐狸說:”看你老實人一個,我們送你回家。”
祝東堯在廟裏,心裏一片火海。起初倒還自在,這會兒聽得了孟卯的消息,心裏頓時變作毛焦火辣的,直如一千個螞蟻在心頭撕咬一樣。何丹說:“我們快去救回三當家吧?”祝東堯沉著一張臉,默然不語。何丹不滿地說:“難道看著他在鬼子那裏受苦受難?”祝東堯說:“經我們上次一鬧,縣城目前把守甚嚴,隻怕一隻蒼蠅也混不進去。”何丹也明白這點,歎息了一聲,也無可奈何。宮少敏在一旁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對祝東堯說,可以如此如此。祝東堯與何丹聽得了他竊竊私語,都說:“這倒可以試試。”何丹想想,又擔憂地說:“陳年舊事,隻怕沒戲了也說不定。”宮少敏說:“這個不必擔心,我心裏頭知道分量的。”祝東堯忽然發起狠來,說:“管它好歹如何?都要去試一試。隻有一世的弟兄夥,沒有二世的弟兄夥!”
幾個在廟子裏等著。祝東堯心裏著急,幾次三番地到廟門口去看。宮少敏撿起一根燒得冒煙的柴禾,在那裏看。何丹呆呆地向火。王胡子厚著臉皮過來,挨著何丹有事沒事找話說,何丹心裏有事,懶得理他。隻看著灰堆發呆。王胡子又說:“我們已經交了人,還是去滑雪吧。”何丹說:”懶得理你!“王胡子聽了,如兜頭潑了一瓢冷水,看看何丹,終於悻悻地出去了。到了廟門口,心裏依舊放不下,回頭再來打量好幾眼何丹,她照舊在火堆旁沉默,看著那些火星火光。他嘴裏低低地嘮叨一句:”不怕你飛了?“就一個人獨自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