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少敏急忙看一眼那個兄弟,打斷說:“你在深宅大院裏嬌生慣養的,我們那裏是荒山野嶺,吃不飽穿不暖,你弱不禁風的,如何去過得那種苦日子?”霍先瑩看他一眼,說:“我就跟著你們唄。你們過得我也過得。”宮少敏從她那幾次三番、含情默默的眼神裏,已經猜出了一些意思,不由得心裏著急。
小芽說:“小姐,你這樣走了,老爺怎麼辦?”霍先瑩說:“什麼怎麼辦?他都不顧我的感受,活生生地把我往火坑裏推,我管他這麼多幹嘛?而且這家裏,這麼多傭人,還有管家他們知道照顧他的。”說著她的火氣上來了,嚷嚷說:“還有日本人呀。他和日本人好得穿一條褲子,日本人更加會照顧好他的。”幾個人聽得吃驚,一個兄弟說:“你爹是漢奸?”霍先瑩說:“我不知道什麼漢奸不漢奸。反正他和日本人好得不得了的。前段時間,日本人搞什麼慶祝,都邀請他去參加了的呢。”
幾個對看一眼,一個兄弟急忙說:“他去了?”霍先瑩說:“他會不去?他還說將來我哥哥回來,就把他安排在日本人那裏做事。說是如今天下隻有日本人可靠。”幾個人聽得心裏隱隱地怒火直冒,又不好發作,隻得陰在那裏。
一個兄弟忍不住說:“你爹如何去當漢奸?仰鬼子的鼻息,出賣了自己的祖宗!”一個說:“日本人那麼壞透了,什麼壞事沒有幹盡。”霍先瑩說:“日本人真有那麼壞麼?雖然我一直看不慣他們恥高氣揚的。”宮少敏說:“不但是壞,簡直是壞透了。有時候殺得一個村子一個人都不剩,還把一些小姑娘搶去做什麼慰安婦。”霍先瑩說:“什麼叫慰安婦啊?”宮少敏看看她,忍住了不好說。一個兄弟心直口快,張嘴就說:“你不知道啊?就是在軍隊裏麵當妓女呀!”霍先瑩與丫鬟都紅了臉,半響才驚訝地說:“當真?”他們幾個一起說:“怕哄你?那些鬼子壞事做盡,真是喪盡了天良。”
一會兒,兩個仆人端著飯菜送來了。小姐露出笑臉來,拍拍一個的肩頭,說:“你今天真懂事,不等我喊,就自己及時地送來了吃的。”那個仆人看看幾個人,臉上帶著一絲絲怪笑,沒有說什麼,就與另一個一起拿著空盤子出去了。
幾個人又吃喝起來。小姐與丫鬟一道陪著吃。
那飯菜做得別有滋味,幾個人都吃得香。吃著吃著,個個都困意上來,趴在了桌子上。
等到幾個醒來,四周一片昏暗。宮少敏吃的最少,他第一個醒來,看見外麵一個巷道,那裏閃著一盞豆大的煤油燈,發出比螢火蟲大一點兒的光來,一個人坐在角落裏昏昏欲睡。
借著那點微光,依稀見著了自己這一夥躺在一間陰暗的屋子裏,朝光亮那邊一排木頭柱子做得牆壁,隔著拳頭大的空隙。上麵還纏著一些陰森森的鐵鏈。
宮少敏大吃一驚,慌忙一退身邊的這幾個人,喊道:“快醒過來!”那幾個被他一推,都醒了過來,幾個也一樣的大吃一驚。一個兄弟慌忙撲到那排木柱子邊,去扒拉那些木柱子。喊道:“幹什麼?”
一個兄弟倉皇四顧,失聲喊道:“上了那個小姐的當了?”
聽得裏麵嚷嚷,外麵巷道裏打瞌睡的那個人頓時醒了一半過來,抬頭看看他們幾個,愛理不理的。又要耷拉下腦袋去打瞌睡。
一個兄弟大聲吼叫起來:“幹什麼關我們?”又有兩根兄弟一起扒拉那木柱子,嘴裏一道怪聲吼叫,如同幾隻落入了陷坑裏的野獸一般。
那個人看看,站起身,慢悠悠地踱了過來,嘴裏喝道:“吼什麼吼?”一個兄弟喝道:“幹什麼關我們?”那人聽了,看看幾個人,說:“幹什麼關你們?你們不是常山一夥嗎?就該關你們。我們老爺過幾天還要拿你們送到日本人那裏去邀功請賞呢!”
幾個人聽得心都涼了,宮少敏心裏思忖:莫非那個小姐出賣了我們?
一個兄弟失悔說:“天!我們被那個霍小姐出賣了!”“看她生得蠻漂亮的,竟然如此包藏禍心。”“和他老爹一樣的貨色,都給日本人做狗!”個個都在這牢裏不住聲地罵。罵得那個小姐和她父親都快下了十八層地獄。
罵了半天,罵得夠了,個個都陰冷著一張臉,心裏都如死灰一樣。
半響,一個兄弟埋怨那個滾落受傷的兄弟說:“都怪你!走路都那麼不小心,偏要摔什麼跟頭,如今倒好,害了我們全部人。”那個兄弟一臉懊惱,蹲在那角落裏唯有歎氣。宮少敏在牢房裏走來走去地察看,卻哪裏有什麼縫隙在,一間牢房做得巴適到底,一個蚊子都飛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