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鬼子又踢了幾腳,終於那兩扇門嘩啦一下破成了兩半。裏麵黑窟窿東的。幾個鬼子一步跨進去,土肥三郎也急忙跟著進去了。裏麵臭味難聞,地上鋪著一堆亂草。牆角裏放著一些農村做活用的家什。角落裏躺著一個人,似乎氣息奄奄一般,見了幾個進去,有氣無力地睜開眼睛看看。
一個鬼子猛地踢了他一腳,喝道:“你的起來?什麼地幹活?”那人又看他一眼,嘴裏嗚嗚地不知在說些什麼。
一個鬼子放下槍,拉了他一把,似乎欲把他拖扯起來。那人忽然變得發狂起來,一把摟住了那個鬼子,死死地摟著,又用嘴去咬。
幾個鬼子急了,連忙去扯開。那人死也不鬆手,被咬著的八個鬼子痛得嗷嗷直叫。
幾個鬼子又費了一些力氣,終於扯開了那人,那個鬼子痛得用手捂住一隻耳朵,鮮血順著手指縫之間汩汩地流出來。原來耳朵被咬下了半個,隻剩得半塊耳朵在那裏懸著。
土肥三郎注意打量那個人,隻見其手腳極其潰爛,眼睛歪斜,眉毛缺失,衣衫破爛,胸膛上的肌肉一塊塊地掉下來。土肥三郎吃了一驚,說:“麻風!”那幾個鬼子聽了,也頓時慌了,急忙跑出來。
那個婦女看了他們幾個這樣慌亂拍著身上被鬼子踢的那個地方,嘴裏冷笑不已,男的那個也看著,臉上好笑,說:“不聽好人言!”
土肥三郎驚恐之下,喝叫:“既是麻風!何不早說?”女的那個說:“不讓你們進去,你們還這麼凶,關我什麼事?”
土肥三郎一怒之下,拔槍就欲打這兩口子。
這時候,聽得嗷地又一聲叫,隻見那個麻風,歪歪倒倒地到門口來了,似乎欲撲出來抓扯這些鬼子。土肥三郎慌忙說:“快跑開!這個會傳染人的。”帶著一窩鬼子,趕緊跑了。那兩口子在後麵看著直是冷笑。女的那個說:“這樣凶巴巴的,被傳染了活該!”男的那個指著說:“一群惡鬼,個個都要死絕。”
跑了一程,土肥三郎喝令那幾個鬼子,急忙脫了衣服,又叫他們抓起一大把雪來,在身上各處擦擦。那幾個鬼子,在這麼一個大冷天,遭遇這個麻風,脫掉外衣,丟在地上,隻穿著一件薄的內衣,冷得是直打冷戰。那個被咬掉耳朵的鬼子,疼得一隻手去捂著耳朵,嘴裏直是呻吟叫喚,叫得一些涎液從嘴角流出來。其餘的鬼子看他的慘樣,都急忙躲開他好幾丈遠,唯恐被他傳染了。
土肥三郎看看他,皺起了眉頭,想了想,一狠心,拔出了短槍,砰地一槍,那個鬼子哪裏防備得著,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一腔血從腦門上汩汩地冒出來。見了他那個死樣,鬼子們都紛紛轉過眼睛,不忍心再去看。
土肥三郎也懶得管那個死屍了,任他橫躺在路上,等著雪花來掩埋他。帶著這一隊人馬,急匆匆,朝著祝東堯他們的屁股後麵追去了。
趕了一程,看看前麵一個岔路口,一條是兩旁生著一些稀疏林木的土路,那些樹木銀條兒翹起,樹葉上片片白。另一條路是一條碎石鋪做的土,上麵凹凸不平的,兩側積雪覆蓋,當中一些積雪已經被來往的行人踩化了一半,露出一些濕濕的黃泥巴來。那碎雪夾雜著泥土,白裏裹著黃,顯得混雜不堪。一個個腳印踩下去,稍不留神,沾得滿鞋滿褲腳都是。那裏交錯著許多雜亂的腳印。
土匪三郎看看前麵,兩條路朝著易家寨的方向,就要經過那個坡坳,他們有大隊人馬在那裏埋伏,等著這一夥常山亡命徒們去送命,那兒留著稀疏一些腳丫兒。另一條路,上麵錯亂地印著一些密密的腳印兒,朝著另一個方向。土肥三郎站在那裏沉吟一會兒。一個鬼子指著前麵一處說:“那裏有一小塊布!”土肥三郎股喲去拾起一看,正是一朵梅花的圖形。他湊到鼻子跟前聞了一下,看看那條路,說:“奇怪,起初千姿小姐不是說他們將要朝易家寨方向去嗎?難道中途又改變了方向?”幾個鬼子頭目也在那裏一起指點,商酌了一會兒,土肥說:“這些狡詐的支那豬!走個路都拐來彎去的。來人,跟著我走。”說著話,帶著那隊鬼子,朝著梅花指引的方向去了。
那塊布匹上的梅花,正是千姿百惠留給土肥三郎的標記。
本來,祝東堯他們吃飽出發,走到了這個岔路口,就要朝著易家寨方向去的。
忽然,鄧琦英停住了,指著另一個方向說:“那邊過去,不是我姨家嗎?不如我們去那裏走一趟吧。”千姿百惠一聽,頓時急了,急忙說:“說好了朝著易家寨去的,如何隨便改變方向呢?”鄧琦英說:“走哪一條路不都一樣嗎?走這麼一條路,我正好可以去打聽一下我表哥的蹤跡。看看他究竟去了哪裏?”張洗過來說:“是鍾應方嗎?”鄧琦英說:“不錯,就是他。”張洗也說:“我也覺得納悶,我們一起被酒醉了壞事,醒來就進了監獄裏,單單沒有見到他,問了那個鍾傑,他也說不知道。真是怪事。我們既然到了你另一個親戚家附近,去瞧瞧,問個明白,蒙在心裏真難受。我都快憋出病來了。“千姿百惠見了張洗也過來如此說,心裏更加著急,急忙催促鄧琦英,說:“等大家夥去忙完了再去你姨家也不遲啊。何必著急於這一天呢?”鄧琦英哪裏肯依,說:“倘若等我們回來了,找不著他,哪裏去打聽呀?”千姿百惠想想又趕緊說:“這麼多人來將就你一個,你忍心嗎?祝當家的事是大事,更重要,你的事,芝麻小事,以後再說吧。”她如此,本來是要將鄧琦英一軍。豈料祝東堯聽了他這麼一句話,問朱銳:“這條路如何?”朱銳說:“差不多一樣遠近。”祝東堯說:“既然差不多,那麼就聽鄧琦英一句吧,就走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