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要做的事情很多,也顧不了翠翠,隻想兒子安穩玉萍安穩,玉萍安穩了自己才安穩,於是吩咐:那你們都給我傳達到,三更以後,不準任何人到後花園去。別的她們還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呀,張夫人大概也多少日子沒吃過飯了,盡吃野菜,倒是讓奶娘吃豬蹄,吞月光,還要她多到廚房走走,說吃飯不如喝湯,喝湯不如聞香……"
兩人本來還要說鳳兒在宮牆下水道出口撈剩飯菜的事,可那是啞巴幹的,和大夫病人都沒關係,說出來也太丟人了。王立有許多大事要辦,沒心思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斷她們的話,辦自己事去了。
星隱隱,月淡淡,四周的山石如鬼魅一般,翠翠心驚膽顫進了後院,先到廚房摸出些鍋巴,順下水道找到出口,蹲下身子,輕輕喊鳳兒。
答應的當然是林容,她已等待多時了,馬上答應道:"翠翠,我在這裏,鳳兒在我身邊,以後為防意外,你都喊鳳兒,都帶點吃的。有話你就快說吧。"
翠翠趕緊把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報告。林容好悔:恨自己麵慈心軟,明明得知王玉是在蒙營中受寵的熊耳夫人,卻養虎遺患,她哪裏是被搶去的,她是被她的哥哥嫁過去的呀,說不定,就是用自己的色相換了她兄長的高官厚祿,那一定是個賣身投靠的叛逆之家。
這個女人娘家婆家都是為蒙古作事,哥哥又當了安西王相,她要為元朝著想是一點也不奇怪的!如果不準她留在山上,也就不會引狼入室了,如今毒蛇吐出了紅信子,自己不也有責任嗎?
她也為丈夫後悔:一個明達無私之人,怎麼有眼無珠?提拔的趙安背主引敵,培養的王立又要傾城出降,張玨呀,四川的兩座名城都要葬送在你手下了,九泉之下還能瞑目嗎?
她吩咐翠翠一定要探聽到王一帶回的消息,便匆匆與鳳兒去和青苗商議這天大之事的對策了。
青苗在睡夢中被她喚醒,聽得不明不白的:她不信地擰擰自己的大腿,很疼,還是問:"是你聽錯了還是翠翠說錯了?"
"都沒錯,錯的是那對狗男女!"林容細說了他們今日的表現,告訴她,金豆是王玉生的孩子,翠翠隻是個奶媽,"這倒還是小事,王玉叫宗玉萍,是真正的熊耳夫人,聯係上她同母異父的哥哥李德輝,出了惡毒的計劃出賣城池,王立動員我們堅決抗敵的人出城,一則怕我們壞他的大事,更多的可能是讓我們出城送死,達到他借刀殺人的目的。"
"狗日的東西──"青苗聽明白後翻身躍起,提起寶劍就往外衝,"老子去殺了他們──"
"深更半夜,一個人衝得進宮嗎?"林容拉她不住,忙喊,"七月──快來呀──"
鳳兒剛剛放好翠翠給她的鍋巴,跟著去推醒七月,拉著他跑進來了,七月赤腳跑來,邊走邊問:"母親犯病了?"
青苗嚷道:"七月,王立和那婊子要獻城哩。"
"媽,我早就看出跡像來了。"七月小聲說,"我已經秉告兩個將軍,正在密切注視王立的動向,商議對策哩。 "
"注視個屁!商議個鳥!把王立那龜兒子宰了就是了!"
"媽,我們還沒有真憑實據,他是元帥呀!"
她給兒子一巴掌:"安節怎麼留下你這個孬種?!元帥怎樣?趙顯小兒還是皇帝哩,他媽的投降時離姑奶奶遠了點,要不然老子也殺了他!"
他閃過了巴掌,說:"媽,張夫人,賣國之君不是君,賣城之帥不是帥,可是兵權掌握在他手裏,近來,他把精銳全部調進宮中住去了,一邊接受城下糧食,一邊頻頻派王一出城,今日竟敢白天就吊他上來,雖在偏僻的清華門,周圍也盡是他的心腹,但沒有不透風的牆,我們還是知道了。既然他早有布置,也不是當年你們反馬千的年代,如果我們以卵擊石,定將被按上謀反罪名的。"
青苗還是坐立不安:"難道,我們就舉手投降,跟著那婊子兒去討殘湯剩水?"
七月長歎一聲:"大勢已去,釣魚城是守不住的了!"
"逆子!你妖言惑眾,莫非也要跟隨他投降?"
見青苗又要朝兒子撲去,林容攔住了,沉悶地說:"七月說得不錯,魚城已經沒有希望了,大宋江山也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