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南嶺水壩是你們帶人修建,如今水壩被大水衝毀,若是慕容十九未能預算到水患之事有所防患,你們知道你們得背負多少條無辜人命麼?”大概是朝臣第一次見到司徒榮岐發如此大火,費尚書跟張尚書知道事情嚴重了,可當年修建水壩他們確實有偷工減料,現在偏偏就是南嶺水患,水壩的倒垮讓他們無法脫身。
蘇信默不作聲也不參與,朝臣有黑手早是司空見慣的事,為了盈利人人可以背地勾結,不曾發生水患的南嶺修建的水壩作假也是正常,大不了到時候找個替死鬼背了個鍋便是,然而偏偏這水患來得太突然。
不是來得太突然,預知水患之事朝廷的人根本沒幾人知道,都是由陛下跟衡王還有離禦史安排,直到昨日朝廷才得知陛下派離禦史帶兵前往南嶺治水的事,很顯然,沒有給他們任何防備的機會就被徹查。
“蘇相。”
蘇信回過神,預感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抱拳揖禮;“臣在。”
“你身為當朝宰相,六部是該整頓一番了,有些官位是該換人坐了,這件事朕交給你,可別讓朕失望了,退朝。”
司徒榮岐不給費侍郎跟張尚書任何解釋的機會,殺雞儆猴,明擺著是給大臣一個警告,他們的官位隨時會被取代或者換掉。
蘇信的臉色當然好不到哪裏去,整頓六部的事向來是離禦史,陛下將這件事交給他明擺著是讓他進退兩難,畢竟他自己手裏頭也拿過六部吏使官臣的不少好處,若是他置之不理應付了事,那陛下查的可就是他……
一夜之間的洪水將南嶺村莊淹沒,南嶺村民看著自己昔日住了數十年的家園被毀,是心有餘悸,也惆悵能逃過一劫,好在朝廷早已準備好安頓村民的地方與糧食供應,隻能等水褪去後,要重修水壩與村莊也得要半年至一年。
王城百姓得知南嶺確實發生水患後,不得不感歎慕容十九料事如神,很快就傳得滿城風雨,天機閣與雀宴樓東家老板慕容十九的大名比先前更要火,名聲不小了。
雀宴樓。
慕容卿染站在柵欄前望著城內風貌,連續三天的大雨過後,天還是陰的,但已經沒有雨,整個王城彌漫著一股濕涼清爽的氣息,青瓦亮堂,簷角還有雨水滴落,街道又是人來人往的熱鬧,嘈雜聲,吆喝聲不斷。
“十九兄!”
熟悉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慕容卿染回頭,趕緊走進屋;“陛下,您知道我在這呢?”
司徒榮岐退朝後,就想著出宮來找慕容十九,所以特意問了皇叔慕容十九的去處。他走到茶桌前坐下,抬手讓慕容卿染也坐,等她坐下後才開口;“十九,這次水患的事你可是有大功啊,若不是十九兄你未卜先知,恐怕真得是一場災難了。”
慕容卿染雙手供著敬道;“大功不敢當,我也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我倒是得感謝陛下您肯相信我才對。”
“皇叔都相信你,朕自然也是信你的,這次南嶺水患的發生倒是讓朕有了彈劾那些朝臣的借口,果然不出事不知道,一出事還真是揪出不少朝廷無用的官臣,好在皇叔當時未讓朕先告訴朝廷,而是秘密派離禦史去賑災,否則當年南嶺水壩修建偷工減料之事就得被人改動了。”
離禦史跟蘇相在朝中地位也是位居百官之首,雖然兩官都算不上清白,但至少離禦史並未有能威脅到朝廷的本事,相比起與六部有交集來往的蘇相,除去假宸王那件事,離禦史在朝中算是孤立自清了。
而且,一旦讓蘇相前去南嶺治水,六部就得知道南嶺水壩的事,官官相同,南嶺水壩偷工減料的事就不知是哪個倒黴的小官頂上。
讓蘇相整頓六部,其實也是暗中告示他,即便他當初收了不少好處若是敢包庇與作假六部吏使不查,他的官位隨時也可以換掉。
“陛下英明,整治那些朝廷害蟲該出手就出手,要不然人家還以為你是窩囊的皇帝。”慕容卿染坦然直言,季子安的父親季藩王曾說過不信任朝廷多少也是有理由的,不過司徒榮岐是個好皇帝,知道是蛀蟲就得拔掉,否則還是得殃及別人。
司徒榮岐也並未因為她敢說出自己窩囊而生氣,而是笑了笑;“若是十九兄你能到朝廷就好了。”
慕容卿染拿起茶杯頓了頓;“陛下,你是想讓我當官兒啊?”
“朕確實是有過這個想法……”
“什麼官呀?”慕容卿染眼睛一亮,看著根本是很樂意的樣子。
司徒榮岐就覺得奇怪了,皇叔不是說她不願意當官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