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總是跟顧清抱怨,我說我其實跟他一樣,沒有人真的關心我,我的母親每一天將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集團裏,那個時候我總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於是我拚命的淘氣,就想得到一些關注,可後來我發現沒有用,無論我怎麼鬧,她都能擺平,漸漸的兩個人就這樣疏遠了。”
顧博衍用手上一囫圇抹幹淨了臉上所有的痕跡,不想讓旁邊的人看出來,臉上因為酒精的關係,紅通通的。
傅攸寧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安慰,畢竟她的小時候過的並不順遂,而自己是罪魁禍首,但是好在她爸爸將所有的心血灌注在她身上,所以她沒有覺得家庭的缺失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長大了以後我明白了,可能生在這樣的家庭裏,親屬關係就是這樣的,我也就不再強求了,可是越大越發現我心目中的母親也並不是完美的,她會為了一些利益而做出令人不舒服的事情,也會為了我的發展過多的管教我,但是我一直在心裏都理解她。”
“隻一次,我真正意義上的忤逆了她。”顧博衍輕聲的說了一句。
“因為我。”傅攸寧自然明白,看見母子兩個因為這件事情沒少鬧矛盾,現在顧博衍心裏應該也是在為這件事情而自責著。
顧博衍搖搖頭,“當然不是因為你,是因為那麼長期以來的壓抑。我長大了,厭倦了被人安排的生活,所以我回到中國,當了主編也確實是發現了自己喜歡熱愛的東西,但是我的母親不罷休啊,生是給我安排了華瑾的事情。”
“你母親也是一直在為你考慮的,她想的可能比你想的要長遠一些。”傅攸寧出生勸導,畢竟自己是理解的,雖然不能認同,但是不可以否認父母的一番心血。
“現在我是理解了,如果我當時聽了她的話,替她好好的守住華瑾,是不是”顧博衍再次聲音顫抖了起來,想要用手掩住,被人阻止了。
無聲的哭泣著,像一個被人拋棄在路邊可憐的小貓一樣,孱弱又無力反抗的。
“是不是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母親是不是也就不會離開了。我想她估計是生我的氣了,是怪我不答應她,怪我沒能好好守住她畢生的事業。”
顧博衍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這樣的人往往都很重情義,無論是對傅攸寧還是對他的母親就連對待顧清都一樣,所以他不是不能承受宋虹倩的離開,而是在這樣充滿了遺憾的時候就那麼離開了。
“顧博衍,你聽我說,雖然你母親好像是把事業看的比你還重,但是我相信她最大的願望是看著你健健康康的,不會因為她離開的事情而頹廢消沉。”傅攸寧雖然不明白這樣的親子關係,但是天下的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子女盤算的。
顧博衍沒有回答,抬起來又喝了一口酒,他明白傅攸寧說的,可是心裏的坎過不去,又怎麼可能會坦然麵對呢。
“既然你覺得有遺憾,那你有沒有想過遵循你母親臨終對你的請求呢?”奪回華瑾集團,宋虹倩唯一的拜托,雖然困難重重,危機四伏,可是完成了對於他來說心裏便能放下也說不定。
“我我不知道,我覺得如果我報複回去了,真的將夏曠達的一切都奪走,那本質上跟他又有什麼區別。”
“可如果他是殺害你母親的真凶呢?”傅攸寧怕他是忘記了這一點。
顧博衍抬起頭來看了對麵的人一眼,“我要做的隻是找到他違法的證據,至於華瑾最後會變成怎麼樣,我不在意。”這是他的心裏話,哪怕現在宋虹倩就坐在對麵他也是這個答案。在他心裏人終於一切,更別說什麼金錢和地位了。
“你自己想好就好,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傅攸寧覺得既然認定了跟他走,無論是安穩過日子還是豪門爭風雨她都願意。
天氣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好像昨天還是一件厚毛衣就能出門的溫度,今天便冷的人瑟瑟發抖。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濕冷的空氣裏摻雜了太多的寒意,天空也襯著人的心情灰蒙陰沉,像是透不過氣的塑料紙層層包裹著人間一樣,憋的人喘不過氣。
今天是宋虹倩出殯的日子,顧家老少都是一席黑衣出席了,但是葬禮從頭到尾都是顧博衍和傅攸寧張羅了,這些顧家的人一個也沒有露過臉,現在也隻不過是因為外麵站了一排排的記者,才讓他們不得不獻身的。
靈堂上是宋虹倩穿著旗袍的一張照片,原本是彩色的卻硬生生被弄成了黑白的,而且洋溢著的淡淡微笑看起來好不悲傷。靈堂上麵擺著各式各樣的糕點,都是她平生最愛吃的,當然也少不了一杯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