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蹲下身，楸住他的頭發，迫使他的頭仰起來，他幹淨好看的麵孔露出來，雪羽仔細打量，隨後得意洋洋道，“這邪陣果然有用，你看，你的臉，這才是你的真實模樣吧！”
說罷還幻化出一麵鏡子對著蘇小卿的臉，蘇小卿睜開眼望過去，見自己的易容術已經被解了，鏡子裏印著的，是他的臉。
那張被他藏在易容麵孔下兩個多月的屬於他的真實的臉。
他咬牙切齒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很簡單，就是看看，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孩子？也想知道，王仙風在你身上做了什麼術法，竟然瞞天過海。”
“你殺了我師父？”
雪羽大大方方承認，“是，任何卷入這件事的人，都該死，我隻後悔，沒把他元神給吃了。”
蘇小卿一口氣梗在心口，梗得他疼得眼淚唰唰直掉。
雪羽湊近他，又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爹，我告訴你，是。你注定不該來到這世上，既然來到這世上，便注定，成為我的工具，你所應得得一切，都是別人的！”
說罷蘊含靈力於手心，催動著血條爬滿蘇小卿的身體，一些從後背肩胛處的印記探入，一些爬上蘇小卿脖頸，再緩慢爬上他的臉。
後背肩胛處的印記灼熱得蘇小卿覺得整個人仿佛置身火海，燒得他快化成灰，他躺在地上，任由痛苦徹底淹沒他。
“讓你看看，你的寶貝師父，是怎麼被我殺死的。”
畫麵閃過，曾經在天淵千境裏看到的場景再次浮現，蘇小卿想大叫出聲，最終聲音在喉嚨裏虛弱咆哮，吐出去的是細碎虛弱的痛苦呻吟，竟是連“師父”兩個字都無法喚出來。
眼淚嘩啦直淌，他分不清現實，隻知道自己全身都痛，痛得喊不出叫不出，隻眼睜睜看著師父被戴麵具的白衣人一劍穿心。
“果然……你果然是女子，果然是那個孩子，哈哈……邪陣侵犯煞印，惹你身體裏的煞魂動怒，封印破開，王仙風在你身上做的術法便不起作用了，哈哈……怪不得我這麼多年找不到你，原來是他把你變成了男子模樣……哈哈……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蘇小卿痛苦得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隻有那片火海，和他師父被劍陣穿心，他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看著看著。便見得火海之中出現一個漆黑又樣貌醜陋的東西，那東西長著兩顆布滿血絲的可怕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蘇小卿……蘇小卿……”
那聲音像是從極遙遠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誰在叫他。
“蘇小卿……蘇小卿你可千萬別死，嗚嗚……你死了我養誰去……”
是誰的哭聲？
他被那個醜陋漆黑瞪著兩隻眼珠子的東西散發的血紅凶煞之氣包裹著，動彈不得，隻覺得身體仿佛在一寸一寸被啃食，靈力在一點一點消逝，仿佛連魂魄都快散了……
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在哪裏，隻有一片血霧裹著他，撲麵而來的血煞之氣，讓他呼吸困難，宛若被扔在烈日之下暴曬瀕死的魚。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蘇小卿覺得魚兒被曬成幹巴烤成幹巴的時候，他又聽見有人喚他“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