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花顏在夕陽下。夕陽下隻有他一個人,天地間彷佛已隻剩下他一個人。
萬裏荒寒,連夕陽都似已因寂寞而變了顏色,變成一種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樣。
他戴著鬥篷,手裏緊緊握看一柄刀;蒼白的手,漆黑的刀!
蒼白與漆黑,豈非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顏色!死亡豈非就正是空虛和寂寞的極限他那雙空虛而寂寞的眼睛,就彷佛真的已看見了死亡!
他在往前走。他走得很慢,可是並沒有停下來,縱然死亡就在前麵等著他,他也絕不會停下來。
他走路的姿態怪異而奇特,左腳先往前邁出一步,右腳再慢慢地跟下去,看來每一步都走得很艱苦。可是他己走過數不盡的路途,算不完的裏程,每一步路都是他自已走出來的。
這麽走,要走到何時為止?
他不知道,甚至連想都沒有去想過!
現在他已走到這,前麵呢?前麵真的是死亡?當然是!他眼中已有死亡,他手握著的也是死亡,他的刀象徵著的就是死亡!
漆黑的刀,刀柄漆黑,刀鞘漆黑。
這柄刀象征著的雖然是死亡,卻是他的生命!
他已經跑了一天一夜,他要趕往一個地方,鳳凰集!
特穆爾放走了他,告訴他雪姬現在前往漠北,他們必須經過一處古鎮,鳳凰集!而且擔心他不懂地形,那張給他的羊皮就是關東漠北重要地點的地圖!
鳳凰集是這邊陲荒原中唯一比較繁榮的市鎮。
他當然知道,因為鳳凰集就是他所尋找的死亡所在地。
但他卻不知道,鳳凰集本身也已死亡!
他馬不停蹄,隻要一想到雪姬還在他們手中,多一刻便多一份危險,他不能忍受一刻鍾的煎熬!
他撫摸著小紅馬,要是平常的馬五六匹都跑死了,寶馬終究是寶馬!
他的目光中有感激之情,他已經把它當成信賴的朋友,因為很多時候它比人更忠誠!
他彎下腰撫摸馬頭,馬兒馬兒,我們一起努力,等我們救回雪姬,我們就離開這個無情的地方,我絕對不會讓她再流一滴眼淚!
小紅馬會意,揚蹄刨雪!
那晚大波斯菊喝多了酒,,意識有些模糊,走入雪姬的帳房,少女帳中整潔,香氣氤氳,拉開屏幔,她已沉沉睡去,燭光柔和中,她臉色嫣紅,猶如初春桃花綻放,他在她麵前跪下,看著她孩子一般的入睡姿態,長長的睫毛覆在儼然醉紅的臉上,忽而顫抖一下,仿佛昆蟲的翅膀。
她向右側臥,雙腿微曲,鬢雲亂灑,酥胸半掩,可聞到那股淡雅的體香。他拂了一下她飄落額前的發絲,鼻端感觸到她吹氣如蘭,伸出食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額頭、嫩唇,暗暗歎氣,臉上不禁浮現愛慕之情。
沉睡中安靜的容顏,嫵媚純淨,無暇的一如嬰兒般不染世間煙火。任是熱血男兒的鐵石心腸,也會變得柔情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