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洛心知要在倭國逗留幾日,絕不違了王直的心意,也不解釋紹明的身份,點點頭,隨手將紹明推去。紹明還不知什麼狀況,但既然有李許二人陪著一同去,他也無話。
隻不過,洛桑這時喊了紹明一聲,紹明轉身要去拉她的手。
王直看見,不耐煩道:“我可沒叫你帶什麼女人去!女人就是礙事!你要想在路上找樂子,那倭國女人有的是,不缺她一個。”說話粗俗得很,紹明則回道:“不帶她,我也不隨你去了。”心裏其實在乎洛桑的安危。
那邊,墨家大弟子墨晚成跳出來說:“兄弟,我替你照顧這位姑娘,絕不叫他們欺侮她。”他當紹明是唐門弟子,視紹明為武林正道的朋友,所以能幫就幫。而洛桑想的是紹明的安危,先問候說:“你不會有事吧?”隨後道:“那你去吧,不用擔心我,我在這裏等你。”
船一靠岸,王直立刻吩咐手下人,兩兩一隊,各挑著一箱又一箱沉重的貨物,那長條的木箱被封得死死,剛才王直就從箱子裏拿起一杆槍支,想必每箱都是滿滿的槍火武器。
隊伍排成了長龍,緩緩向目的地走去。他這是要拜訪當地的主人,鬆浦家,同鬆浦隆信作武器交易。沿途皆是當地的倭人,穿著簡樸,見了王直,似乎都認得,就如同見到鬆浦家一樣,向其點頭哈腰。另外,鬆浦家得到了消息,早早也有武士來迎接,畢恭畢敬。
不一會,紹明,還有李和、許從誠,連同柘植次郎,跟著王直到了鬆浦隆信的府邸。
鬆浦隆信作為肥前一帶的領主,差不多等同大明國的知縣一職,但眼下倭人正當戰國之時,所以割據一方的領主,權力更大,並不受中央約束。而鬆浦家,眼下則正與北邊的龍造寺一族針鋒對峙。
走進府邸,論人論物,和大明比起來,自然不足,但也別有一番莊嚴。
紹明觀察一番,由外到裏層層守衛,見男子都剃的半月頭,著裝大同小異,簡樸而尚黑,腰間各有配刀。庭院裏還有回廊小池點綴,顯得靜謐幽深,來到內殿後,屏風牆掛,隨處都寫著漢字,鳳舞龍飛。
待眾人坐定,不多時,對麵為首來人,想必就是鬆浦隆信了。
鬆浦隆信相貌平平,身材和王直相比,似乎更顯瘦小,唯獨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打扮,倒像半個漢人似的。寬袖的綢衣鮮亮無比,上麵還用針線繪著精美的圖紋,腰間還掛著玉佩,手上一把折扇展開來,見扇麵是極具漢風的紅花翠鳥圖。
王直與鬆浦說話,用的倭語,紹明便半句都聽不懂,隻感覺二人的氛圍先是一番笑談,緊接著各自臉上收起笑容,談到正事,漸漸凝重起來。隻見王直的手下搬來一箱貨物到跟前,似乎是讓鬆浦家驗貨,鬆浦隆信手上比劃著數目,王直大概是接受,因而並無太多動作。
談妥之後,王直帶著柔和的語氣,又道:“說起來,我和鬆浦閣下是榮辱與共,閣下許我在平戶島落足,那是天大的恩情,我知道閣下在防備龍造寺的來攻,所以就加緊從南蠻購得這批貨物來,也算替閣下分憂。”這都是客套話,緊接著他說到正題,“話又說回來,我本想為閣下多購些槍支貨物,無奈我的船隊人手已是不夠,所以,還求閣下能從貴地撥出一批人口來,以補充我的船隊。”
他話說得很是含蓄,講開了,無非就是以武器換人口,這才是王直同倭人交易的本意。
王直的勢力之所以能壯大到如今的地步,少不得鬆浦為王直做的後勤,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源源不斷地提供人口,充實王直的船隊。但久而久之,鬆浦家的負擔也漸漸加重,補充到王直船隊的倭人永遠是有去無回,全都當了王直在海上作戰的炮灰。
同時,當地倭人也有了怨言,將王直視作不祥的來源,轉而影響到鬆浦家在當地的威信。
但鬆浦隆信礙於王直的勢力,此時隻能委婉地回道:“徽王殿下不辭辛勞,提供武器裝備,對防備龍造寺的來攻,起了大作用,我等感激不盡。而對殿下的請求,我本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但我們這裏比不上大明國地廣人多,一來是農忙時節,二來要備敵作戰,所有的男丁、甚至是女人,都要幹活,實在征不出人來,供給徽王殿下的船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