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初二。
秦毅是在次日中午接到的電話,讓他去機場接人。
周亦回國了。
老爺子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但就是帶了點輕蔑:“你去機場把你哥接回來,順便過來吃頓飯。”
順便。
秦毅低嗯了一聲,電話掛斷後,他隨便拿了件外套穿上。
周亦比他早半年出生,雖說是表兄弟的關係,但兩人的關係並不融洽。
秦毅對他倒沒多大的感覺,他很少注意到自己興趣以外的人。
一直以來,這個不融洽都是周亦單方麵的。
秦毅甚至連他這個人都沒怎麼放在眼裏。
車停在機場外,他也沒進去,站在出口那等。
這是他第二次站在這裏接人了。
第一次是夏純吟。
她那個時候就跟被拐賣的小媳婦一樣,看他一眼都臉紅,說話也哆嗦。
也不怪那些警察懷疑他是拐賣幼女的。
就她這樣的,還真挺容易被拐。
一串陌生號碼打了過來,他低頭去看手機,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按下接通以後,那頭的男聲清冽溫柔:“你到了嗎?”
他懶洋洋的應:“嗯,到了。”
男人輕笑,並沒有沒有因為他的態度而感到絲毫不悅:“我剛拿完行李,現在在機場大廳這邊。”
秦毅並不打算進去接他:“我在a1,你出來就能看到。”
他對誰都是這樣,沒什麼耐心,也做不到麵麵俱到。
也不是因為針對周亦。
純粹就是性格使然。
骨子裏的惡劣。
順風順水長大的大少爺,從小又是眾人追捧的焦點,難免難馴一些。
野狼一般,又狠又傲。
周亦的性格似乎完全與他相反,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爽快的就點頭應下了。
他這次回國,是打算長居的。
在國外留學結束,這次回來也是因為工作。
已經找到實習的地方了。
說是實習,其實就是練手。
老爺子隨便扔了一家閑置的公司給他,盈虧都無所謂,重在參與嘛。
因為長居國外,所以東西有點多,都提前空運回來了。
剩下的都是一些輕便的衣服。
甚至還沒裝滿一個行李箱。
周亦從a1出來,行李箱的高度剛過他膝蓋。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看上去成熟穩重的過了頭。
倒不像是二十一歲,反而像三十一。
他拖著行李箱走過來,在秦毅麵前站定。
自他出國以後,兩人就沒見過麵了。
細算下來,這應該是他們這五年內見的第一麵。
秦毅對他其實沒什麼印象,他記性好,但這也得分人或物。
那點血緣似乎也沒法支撐起他們之間的關係。
周亦把拉杆按進去,將行李箱放進後備箱,然後上了車。
他係好安全帶後,問秦毅:“最近過的怎麼樣?”
後者單手把著方向盤倒車,視線落在後視鏡上:“還行。”
言語簡單,相比周亦的熱情,他則透著點疏離。
其實兩個人都是疏離的,這麼多年不見,再加上以往的關係也沒多好。
怎麼可能剛來就熱情相擁。
但周亦很顯然要比他圓滑些,擅長偽裝。
秦毅也不是不圓滑,他隻是過度自負和傲慢了。
在很多事情上麵,他屬於寧願被人誤解,也懶得去解釋的那種。
大雪天路滑,車開的也不快。
平時一個小時的路程,這會開了兩個小時才到。
傭人把門打開,裏裏外外的忙活著,又是給周亦接外套,又是替他拿行李的。
老爺子瞧見他了,那雙嚴厲慣了的眼睛也難得露出細碎笑意,他拄著拐棍起身,步伐緩慢,但也算走的穩當。
年輕的時候就一風雲人物,老的自然也不肯服輸。
盯著自己的乖孫子看了半天,欣慰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辛苦啦。”
他笑著搖頭:“不辛苦的。”
如果說秦毅是頭難馴的野狼,那周亦就是溫順乖巧的兔子。
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老爺子親手給他安排的。
他服管,也聽話。
這點和秦毅簡直天差地別。
所以他們兩個注定不是一路人,玩不到一塊去。
周亦剛從國外回來,老爺子怕他不習慣家裏的冷空氣,忙讓廚房把特地煮好的薑茶端出來,讓他驅驅寒。
“這次回國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
傭人端著薑茶出來,他禮貌的雙手接過,並道過謝。
那傭人年紀不大,也才剛二十出頭,初中輟學以後就跟著她媽媽一起來周家幫工。
剛來的那會也才十多歲的年紀,正好那天老爺子的外孫過來吃飯。
短袖長褲,頭發剪的短,眉眼桀驁淩厲,少年感十足。
哪怕再簡單的穿著,也被他優越的身材給撐開了。
那個時候的秦毅剛讀高一,個頭就已經比同齡人高出不少了,寬肩窄腰大長腿,少年感中又帶了點狼性。
是那種很難用言語來形容的感覺,就好像,你明明喜歡的不是這種類型,但還是會控製不住的被他吸引視線。
越是難以馴服的,越是容易勾起別人的好勝心。
小傭人持續了很長時間的暗戀,也難以和他說上一句話。
這會突然被周亦這麼溫柔的對待,難免開始在心裏比較起來。
臉瞬間就紅了,說話的也結巴:“不......不客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