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太一聽，吐出兩口血沫，哭喪著臉開口道：“饒命、饒命！都是我老婆子有眼無珠，衝撞了各位俠士！饒我一命罷！”
她這番求饒的話一個字都沒提身旁的穆老爺。穆老爺的左小腿徹底斷了，此刻正拖在地上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他疼地一個字也說不出，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
陸老大道：“饒你們是不可能的。不過要是有什麼人來頂替你倆，那倒也行。說到底，也就是兩條命的事，你們有沒有能用來替換的人？”
穆老太本來皺成一朵菊花、糊滿血和淚的臉登時綻開了花。自從林氏前幾天被娘家接走後，她一直在痛罵穆雲書是爹不疼娘不愛的爛臭攤子，眼下有個解脫的機會當然好。至於穆若蘭，她一直覺得這個孫女身上有穆雲笙的影子，馬上想也不想喊道：“有、有！我家就在前麵村子，有個不中用的孫女和孫子，你去把他們領了來替我們，用他們的命替我們！”
做戲就要做全套。陸老大問道：“是哪家？”
“是穆家，進村口左轉第三家就是，那孫女叫穆若蘭，孫子叫穆雲書！”
穆雲笙出手大方，陸老大消息便來得快。
左不過她去陸屠夫家回來後第五日，午後最後一波客人剛走，穆雲笙便接到了街上兩個小混混來得消息。
“陸老大說了，前幾日在附近山頭劫到了兩個小孩子，男孩兒隻十歲，女孩兒十三四歲了，現下正四處找地方要賣掉他們。不知穆掌櫃的留仙樓裏缺不缺人？”
穆雲笙的心怦怦直跳：“回去告訴你們陸老大，我下午就到。這兩個孩子務必留給我，我帶謝金一起去。”
匆匆安排完晚上的菜單，穆雲笙便叫了馬車出門。她眼下也算是趙家生意場上有頭有臉的人物，趙錦當然要給她不同於普通丫鬟的待遇。先是馬車，又是翻倍的工資，直到最近已經發展到時新布料和胭脂水粉都是給她備一份的地步。
她也懶得理會，胭脂水粉與時新布料都丟在房裏等著落灰。惟有馬車，真正為她四處奔走提供了方便。
穆雲笙趕到陸屠夫家那扇熟悉的破舊木門時，和上次一樣，早有小混混在門外等著：“穆掌櫃裏邊請，陸老大和您要的貨都在。”
她也顧不得客套，急急忙忙奔進屋中。果然還是和上次一樣的昏暗堂屋，隻是她一眼就認出披著黑色披風在堂屋中背對著她立著，哆哆嗦嗦的兩個人。
她奔上前去一把摟住了兩人，眼淚第一次不受控製地從眼眶中滾落。穆雲書感覺到是自家姐姐，哇一聲扯開嗓子也哭開了聲：“姐姐，我好怕，你走了之後娘也走了，我好怕你們不要我了……”
穆雲笙拿手給他抹眼淚，可是越抹自己臉上卻越濕。穆若蘭似乎還沒有從自己被賣給山匪抵命的現狀中清醒過來，直到穆雲笙哄好了穆雲書，她才靠著穆雲笙的肩頭，默默淌下兩行眼淚，哽咽著道：“我沒有家了，娘和爹，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