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從小保護長大的弟弟,從小他走到哪裏就一定要帶到哪裏的弟弟,就這樣離開了他。
歐陽沉淵從未在外麵表現出任何難過,不是因為他絕情,而是因為他知道,難過已經於事無補。
一個軟軟的東西忽然鑽到了他的懷裏。
歐陽沉淵一愣,瞬間明白了,那是睡在他旁邊的夏目魚。
夏目魚睡著了,翻身的時候翻到了他懷裏。
歐陽沉淵向來討厭和別人身體接觸,往常就連他的睡覺的時間他也會獨自霸占一片單獨的空間,所以當夏目魚鑽到他懷裏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是推開夏目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歐陽沉淵的身體卻沒有這麼做。
因為懷裏的生靈軟綿綿的,熱乎乎的,是和歐陽彥清完全不一樣的觸感。
往常睡覺的時候,都是歐陽彥清貼著他。歐陽彥清的身體像一塊鋼版,但是歐陽沉淵的身體比歐陽彥清還鋼。
所以歐陽沉淵和歐陽彥清貼著極為不舒服,各自排斥,所以他們就有意地中間隔開一段距離。
但懷裏的女孩子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軟綿綿的,熱乎乎的,像一個軟體動物,是一種和歐陽彥清完全相反的觸感。
很奇怪,但是又很舒服。
像一個行走在沙漠裏的幹渴的行人突然遇到了甘泉。
這令歐陽沉淵感到好奇,又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以前歐陽彥清總是要緊貼著夏目魚睡覺了,原來夏目魚的身體觸感和他們兄弟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好像帶有魔力一樣。
夏目魚又翻了個身,從歐陽沉淵的懷裏翻走了。
懷裏軟綿綿的東西沒有了,歐陽沉淵竟然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最近實在是太累了,歐陽沉淵也最後一個進入了夢鄉。
歐陽沉淵經常做夢——
在小木屋裏,在虛無幻境的冰天雪地裏,他做過很多奇怪的夢。
夢裏,總有千軍萬馬,還有呐喊和鑼鼓。
鮮血染滿了整個夢,女人的尖叫聲,小孩的哭聲,在夢中清晰可聞。
他常常在這樣的夢中廝殺,又在這樣的夢中醒來,迎接在虛無幻境的每個孤獨的日子,在冰天雪地裏揮舞著他的鐵劍,在孤獨的角落日複一日地苦練靈力。
但是今晚,他的夢境變了。
他夢到了綠色的村莊,潺潺的小溪,清脆的鳥鳴,悠閑的牛群。
夢境是那樣地舒適愜意,是他從未見過的景象。以至於他久久沉溺於夢境,不願意醒來。
他從來沒有做過這麼愜意而安穩的夢,也從來沒有像今晚一樣睡得這麼香甜。
好像這麼多年,隻有今天是睡得最好的一晚。
直到夏目魚在木屋外麵大聲喊:“師父,白子安,你們快到外麵來看看!”
夏目魚正站在木屋外,看著外麵奇怪的一幕。
她本來打算一早起來清理豬怪的屍體,畢竟清理豬怪的屍體是一個浩浩蕩蕩的工程。但現在看來,好像不用他們親自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