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官道。楊素滿意地看著來來往往的隋軍將士押解著一隊隊垂頭喪氣的叛軍俘虜,夕陽西下,嬌紅的落日與大地上隨處可見的鮮血遙相呼襯,應證著大隋第一名將的不敗神話。
自建德四年(575年)以來,楊素此生參加過數百次戰役,指揮過數十場經典戰役,打敗過諸如北齊名將斛律光、南陳名將吳明徹、相州總管尉遲迥、東突厥都藍可汗、西突厥達頭可汗等名震天下的英雄豪傑,曆經宇文護、宇文邕、宇文贇、宇文衍、楊堅、楊廣等六代掌權者。如今,自從搬到高熲後,楊素已成為大隋名至實歸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朝堂上門生故吏遍布,軍隊裏親信舊將紮堆。可以說,隻要楊大人跺跺腳,大隋朝就顫三顫。
自己名震天下、功高蓋世,楊素知道,如果不想謀逆,是時候該隱退了,今上不是個有氣度的人,對於能威脅到其地位的,向來是不擇手段。
正在楊素想入非非時,楊玄感打馬過來,彙報道:“稟父帥,此役我軍斬首共計三萬一千六百餘人,俘虜敵偽柱國以下將士共計五萬七千八百七十六人,我軍陣亡將士為六千六百三十九人,輕傷七千餘人,重傷近千,其中驍果鐵騎陣亡兩千零六十八人,重傷八百餘人,輕傷不計。而漢王楊諒率約莫一萬五千輕騎,已經馳回晉陽。”
“嗯。打掃戰場,明日進軍晉陽。”楊素心不在焉的點點頭,道。
“父帥似乎不太高興?”楊玄感見父親興致不高,問道。
“沒什麼,去下令吧。”楊素罷了罷手,道。
晉陽,漢王府。楊諒此時不像昨天那樣手足無措了,今天的他是一係一品親王服打扮,整個人也精神了許多,隻是眉宇間的憂愁與絕望暴露了這個剛過而立之年王爺的內心。
楊諒正了正衣冠道:“自從清源慘敗,王頍出逃後。如今我晉陽兵士不過三萬,將不過蕭大將軍,我意投降楊仆射,諸位意下如何?”
坐在左首第一的蕭摩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好似睡著了一般。這楊諒起兵之前對自己可謂是言聽計從,百般討好,一旦起兵,反而卻對自己疑神疑鬼,因為自己是南陳降將,借口眾將不服的原因,一直讓自己閑置。如今落到這般下場,可謂是自找的。
裴文安見楊諒心誌不堅,立馬沉聲道:“王爺,晉陽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堅城,如今糧食可供三年有餘,隻要我們征發百姓守城,仍還有一絲生機,倘若投降,恐死無葬身之地。”
楊諒瞄了瞄閉目沉息的蕭摩柯,再看看房間裏屈指可數的武將和低頭縮頸的文臣,冷笑道:“憑這些人,困守堅城?孤怕哪天睡覺突然被人抓起來,當了投名狀。”
侍立在堂下的王拔聞言,出列大聲道:“王爺,諸位。我等現已被朝廷視為謀逆,倘若投降,小兵尚有生機,而我等位列將相,又是起兵的首謀之人,朝廷必不相容。如今大將軍劉建、綦良、餘公理仍有數萬將士在邊境,我軍現隻要堅守晉陽,待三位大將軍回援晉陽,裏應外合,尚有一線生機,倘若投降,可真的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也!”
楊諒聞言,正眼目視王拔,王拔絲毫不懼,挺胸抬頭,直麵楊諒。半響,楊諒歎了口氣,無奈道:“現在就發令,讓三位大將軍回援晉陽。我隻給你們十天時間,十天一到,楊素大軍仍在晉陽城下,無論卿等在說什麼,孤執意投降,可否!?”
王拔、裴文安聞言,抱拳拜謝道:“我等必將竭盡全力!”
諸武將、文臣見此,皆互相對視一眼,無奈抱拳應和,聽之任之。
晉陽城頭。一隊隊隋軍將士被分割開來,正浴血在晉陽城頭。
一名隋軍旅帥剛登上城牆,立馬就有數杆長槊向其刺來。旅帥急忙縮頭,待友軍從另外的梯子上登上城牆,旅帥大喝一聲,直接從城垛上跳下來,連連揮刀,接連砍翻數名叛軍士兵。
馬上,從梯子上又湧出十數名隋軍士兵,與旅帥合為戰陣,固守在城牆這個點,等待援軍陸續趕上,好擴大立足點。
可惜,叛軍不會給隋軍將士機會。隻見數十名弓弩手突地出現在這個小型戰陣的正前方。
隨著“嗖嗖嗖”聲響起,十幾名隋軍將士沒有任何反抗力的倒在了城牆上。
王拔右手一矛洞穿一個隋軍士兵的胸口,接著左手又連連揮刀砍翻正試圖沿木梯逃離的隋軍士兵,大喝道:“弓箭手,覆蓋敵人援兵,弟兄們,加把勁,把這些強盜趕下去,在堅持幾天,援軍馬上就到了!”
見王拔毀掉了一個隋軍立足點,立馬就有民壯端著熱氣騰騰的“金湯”對準正攀沿直上的隋軍將士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