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式薇告訴他晚上泡腳有助於睡眠，他之前總是清洗一下就萬事大吉了，現在他想開始學習泡腳，耳機插在手機上，手機裏放著舒緩的輕音樂，潺潺流水的聲音、鳥鳴的聲音，程功覺得渾身放鬆，不久鼻尖沁出薄汗，那些原以為很重要的事情突然覺得也沒那麼重要了。
程功麵前放著一麵圓形的鏡子，透過鏡子可以看到坐在自己身後的陳曉智身心不寧，如坐針氈，他每隔幾分鍾就會朝程功望來，張嘴欲言又住嘴轉過去。
程功揚起薄唇，他想知道陳曉智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詢問他自己心中的疑惑。
然而陳曉智真的很懦弱，他像個機械人似的重複動作，卻始終開不了口，程功實在忍不住了，輕罵他是白癡，他摘下耳機，問陳曉智：“曉智，你有事情問我嗎？”
陳曉智被戳中心思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吞吞吐吐：“那個，今天，你，你是不是遇到麻煩的事情了？”這是陳曉智想來想去，找到蘇式薇和程功擁抱的最合理的解釋，程功遇到麻煩事情了，所以蘇式薇安慰了他。程功有麻煩事情可以找舍友商量嘛，幹嘛找蘇式薇，蘇式薇看起來也沒什麼用處好嘛。
程功無辜搖搖頭：“沒有啊。”
陳曉智蹙眉，嘴巴緊緊繃成一條直線，難道不是嗎？他試探性地問：“那是蘇式薇有傷心事情了嗎？”她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不專心，以前有難過的事情不都是向自己傾訴的嘛，現在怎麼又換人了？
“沒有啊。”程功再次搖搖頭。
陳曉智心裏陡然升起一種恐懼感，那是一種要失去什麼的預感，否定又是否定，那麼他們真的：“那你們兩個人為什麼抱在一起?”
陳曉智終於吐出卡在喉嚨裏的魚刺，程功意味深長地回答：“我們是朋友啊。”這是程功想了一下午的答案，用來報複陳曉智善意的謊言帶給他的痛苦吧。
陳曉智錯愕，這句話真是耳熟，他不止一次對舍友申明他和蘇式薇的關係，我們是朋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換程功對他申明他和蘇式薇的關係，諷刺的是用的居然是他的經典口頭禪。
陳曉智心頭酸酸的，像是浸泡在醋壇子裏。
“聊什麼呢，表情那麼嚴肅。”陳傑和李世永打鬧完，一轉身，便看到麵對麵坐著的兩個人，兩個人表情都較為嚴肅，跟宿舍這半邊的嘻哈風完全不搭。
“沒什麼，閑聊。”程功擦幹淨腳，穿著拖鞋去倒水。
陳曉智失魂落魄的，把毛巾放到學習桌上，便爬梯子準備上床休息了。
“曉智，你頭發還在滴水。”陳傑指著陳曉智的頭發，“不擦幹頭發睡覺會感冒的。”
“哦。”陳曉智又爬下來，繼續擦頭發。
“曉智，入鄉隨俗，你這天天洗澡的習慣要改一改，現在不比夏天，我敢打賭你用不了多久就會感冒的。”胡愛卜終於忘記遊戲的傷痛，振奮起來，開始調侃陳曉智。
陳曉智白了他一眼：“烏鴉嘴。”
陳傑打量著陳曉智，像是要猜透他：“曉智，你今天真的好奇怪，你確定自己沒事嗎？”
“我沒事。”
“我那裏有溫度計，你要不要量體溫？”
“……”陳曉智再次重申，“我真的沒事。”
程功從洗手間倒水出來，兩個人的目光再次觸碰，程功朝他揚揚手：“我先上去暖被窩了。”
陳曉智笑著點頭：“快去，等天再冷一些，我實在受不了，就會爬上你的床。”
“曉智，我隨時等著你。”胡愛卜向陳曉智告白，陳曉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真是不寒而栗。
程功這一夜睡得很安穩，入睡快，沒做夢，中途沒有驚醒，早晨起來的時候，神情氣爽。
蘇式薇還是第一個來到班級，倒掉電熱水壺裏過夜的熱水，重新到自來水管處接水，蘇式薇在網上看到早晨接水的時候，第一批水要放掉，說這樣比較衛生。
自來水管上包裹著厚厚的棉布，清潔工阿姨為防止水管凍住，給管道穿上厚衣服。
接好水，蘇式薇端著水壺走回班裏，插電燒水，水開了，又按照以往給張若亞他們的保溫杯裏倒水。
程功走了進來，他總是男生中最早到的，蘇式薇笑著跟他打招呼：“早啊，睡得還好嗎？”
“嗯。”程功點點頭，“很好，能麻煩辛勤的小蜜蜂也給我一杯水嗎？”
“當然。”蘇式薇蓋好張若亞的杯蓋，走過去給程功倒水，水還沒倒滿，陳曉智、胡愛卜、劉華偉還有一個出乎意料的人李世永一同走進來了。
胡愛卜抱怨李世永的鬧鈴時間提前，害他起早了。
李世永直言不諱：“就提前兩分鍾還早啊。”
“嗯，兩分鍾也能進行深度睡眠。”胡愛卜胡攪蠻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