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的日記翻到一九八三年的一月,地處中國北方的東海省東山縣還處於嚴冬時節,已經過了午夜,躺在床上的薛冰卻是輾轉難眠。他眼前不時浮現縣委副書記葉衛紅白天看著他的詭異笑容,心裏忐忑不安。這個老對手一定是私下得到了什麼不利於他的消息,所以才會笑得那麼邪惡。
不久前東山縣在建的重點工程東山橋突然發生垮塌事故,造成現場施工的工人兩死兩重傷。雖然薛冰不是現場指揮,可他身為縣委書記是這項重點工程建設領導小組的組長,對事故有著不可推卸的領導責任。
事故發生後,東山縣委縣政府組織了事故調查組,對事故進行了調查,隨即將調查出來的事故原因向東山縣所屬的地級市濱海市領導作了彙報,薛冰也自請處分。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估計濱海市對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案就要出來了吧?
今天葉衛紅的笑容中讓薛冰有了不祥的預感,看來這一次對他的處分絕對不會輕了。
身旁的妻子林琴兒被薛冰翻來覆去攪醒了,伸出白淨如玉的胳膊,摟在薛冰的脖子上,慵懶地說:“冰,怎麼了,你怎麼還沒睡?”
月光從窗簾的縫隙偷偷地照進來,光影灑在了林琴兒的身上,薛冰嗅到了一縷女人的幽香,低頭看妻子嬌豔的麵龐和迷離的眼神,心弦被撥動,再沒心思想什麼處分,嘴唇沿著林琴兒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滑向了林琴兒香膩的嘴唇,絞纏在一起,再也難以分開。
兩人的手不停地撕扯,很快就身無片褸纏繞在一起。
結婚已經大半年了,薛冰感覺妻子的身體已經褪去了生澀,身體對身體已經熟悉,像兩條扭動交纏在一起的水蛇,水乳交融。林琴兒的喘息越來越重,身子一下一下地往上貼過來。
激烈的顫抖中,薛冰仿佛覺得林琴兒是那寒夜裏暖人的篝火,而自己就是那奔向火焰的飛蛾。身體在激情中化成了灰燼,靈魂升華離開了軀殼。
窗台上一盆臘梅感受到了室內的春意,幹枯的枝頭上花蕾忽然綻放,一朵接著一朵,嫩黃色的花兒,分外妖嬈,冷香飄逸在房間裏,讓薛冰一下子驚呆了。
臘梅詭異的在這寒夜中盛放,讓薛冰心中不祥的感覺更加強烈,便爬起來披著衣服,走到桌子旁,抓起桌上的電話就要往外撥,他想打電話給濱海市市委書記易東方。如果真的有對自己有什麼處分意見出台,易東方這時肯定已經知道了。
林琴兒看著丈夫忽然離開了她,爬起來就去打電話,便開了床頭燈,驚訝地問道:“冰,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晚了你還打電話給誰?”
林琴兒的話叫醒了薛冰,他這才意識到已經是半夜了,這個時侯打電話給易東方顯然是不禮貌的。他放下了電話,為了掩飾著失態,編了個借口說:“我忽然想起白天一件事沒處理好,想打電話給李鳴縣長說說。”
林琴兒疼惜地埋怨說:“每天就知道工作,也不知道愛惜自己,快回來,這個時侯李縣長還不是在睡夢中,你哪裏找得到他。”
薛冰從桌子上拿起了煙灰缸,放到了床頭櫃上,點著了一根香煙,回到了床上,林琴兒趕緊用被子把他包緊,埋怨道:“現在這麼冷,千萬別感冒了。”
背靠著床頭,薛冰一口一口地吸著香煙,他開始冷靜下來,不由得暗暗埋怨自己,該來的禍事總要來,不會因為你害怕就不來。自己總還是一個縣委書記,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那。
薛冰吸完了一根煙,心態已經完全放鬆了,拍拍一直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妻子,說:“我沒事了,睡吧。”便關了床頭燈,懷抱著妻子暖玉般的身體,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