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是一個男人的避風港,他不能在外麵宣泄的情感在家裏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泄,薛冰隻顧了自己宣泄得痛快,衝著林琴兒大聲地嚷著,卻沒顧及林琴兒的感受。在林琴兒看來,一向在她麵前說話都輕聲細語的丈夫,突然變得凶神惡煞起來,不禁委屈地呆住了。
醒過神來的林琴兒越想越生氣,因為丈夫回來滿心的高興勁一下子都沒有了,這段時間以來因為薛冰的事情,她夾著尾巴做人,在工作中陪盡了小心,私下裏已經覺得委屈的不行了,卻從來沒有在丈夫麵前發作過,因為她覺得丈夫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她應該體諒他,寬解他。現在丈夫不但不體諒她工作中受的委屈,反而因為她說的幾句話向自己大發雷霆,指責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林琴兒是新時期受過教育的女性,讀過《玩偶之家》的,知道覺醒了的女性不是男性的附屬品,更不是男性發泄不滿的工具。新社會女人也占半邊天,娜拉出走以後,絕不會有像魯迅先生筆下的下場的。看薛冰還在自己麵前嚷嚷,林琴兒越發生氣,不禁把手中端的飯碗猛地放在桌子上,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一個大男人在外麵受了委屈,有能耐去找讓你受委屈的人發作去,在你老婆麵前跳高叫嚷,算什麼本事。”說完越發感覺委屈得想要哭,就轉身跑進了臥室,躺到了床上,開始抽泣起來。
薛冰本來還氣勢洶洶,被林琴兒這一句話一下子擊倒了,妻子的這句話打在了他最自尊的地方,也是他最脆弱的地方,讓他一下子沮喪到了極點。
男人最怕被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瞧不起,這一刻薛冰感到很心痛,甚至有了想哭的感覺。
躺在臥室裏的林琴兒不知道她刺痛了男人最脆弱的自尊,還以為丈夫會心疼她,進來安慰她,向她認錯。半天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越發覺得委屈,默默地蜷縮在在床上流淚。
兩個人都以為自己沒做錯什麼,都覺得自己委屈,都不肯向對方認錯。本來親密無間的夫妻,現在一個在臥室,一個在餐廳,各自生著悶氣。這段距離就幾步,卻是那麼漫長,薛冰和林琴兒誰也不肯先邁出走向對方的一步。
哭累了的林琴兒不知不覺在床上睡了過去。薛冰不肯放下自尊,去臥室裏勸解妻子,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著對付了一夜。
這對結婚不久的夫妻以前從來沒有吵過架,甚至沒有紅過臉,所以並沒有處理吵架的經驗。其實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是沒有隔夜仇的,卻因為他們沒有處理夫妻吵架的經驗,不肯委屈自己的自尊心,一點點小事就給兩人的感情留下了裂痕。
早上很早薛冰就起來了,他要跟張濤趕路去西海縣。經過一晚上的冷靜,薛冰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站在臥室的門口猶豫了半天,是不是要進去給妻子道歉,哄哄妻子,卻最終沒有放下麵子邁開進去的腳步。
想想還是讓妻子也冷靜一下吧,反正兩天後還要送張濤回來,到時候大家都冷靜了,再道歉也不晚。於是薛冰輕輕地打開門,就去接張濤了。
薛冰接了張濤就直奔西海縣,到了陳家夼鄉梁家村,張濤也沒休息,直接上山,分析土壤狀況,得出的結論是這裏的土壤狀況跟東山縣基本相同,很適合種植蘋果。
晚上,薛冰讓香芸做了幾個菜,招待張濤,搞了一瓶西海老白幹,兩人就開始喝了起來。
薛冰首先端起酒杯,說:“來,張哥,我敬你一杯,感謝你給我麵子,肯跑這麼遠來幫助我。”
張濤跟薛冰碰了一下杯子,笑著說:“跟我就不用客氣了,說實在的,沒有你當初支持我的工作,東山縣的果樹也發展不那麼好。”
薛冰說:“那都是舊話了,不要再提了。”
張濤說:“相信你現在也知道東山果樹經濟這一經驗是怎麼回事了,你不會怪我幫葉衛紅的忙,加入總結經驗中去吧?”
薛冰搖搖頭,說道:“那些都無所謂了,你也是服從組織上的安排,也不是為了葉衛紅個人去做的這個工作。再說,這個可以造福百姓,誰總結不是總結,我現在也管不到那些,就讓葉衛紅去折騰吧。來,我們喝酒。”
張濤說:“你有這個度量就好,我也有些私心,希望葉衛紅能夠繼續像你一樣支持我的果樹研究,找出更好更經濟的果樹品種來。”
薛冰說:“我真的不介意,隻是這次你跟我出來,怕是葉衛紅會記你的小賬,報複你。不會影響了你的研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