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氣不像頭一天那麼好,天色灰蒙蒙的,下起了小雨。
秋天的雨很涼,楚江雪懶洋洋地都不想踏出客棧。不過楚江流和楚墨兩人依舊興致滿滿,硬是將她給拖了出去。
“還要坐船?”楚江雪站在岸邊不肯下去,楚江流和楚墨已經站在船上等著了,下雨天坐小船實在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
“上來啊,不坐船還能怎麼樣,你看這江州城裏還有馬路嗎?”楚江流幹脆上前抓住楚江雪的手,直接將楚江雪給拉了下來。
“老伯,走吧。”楚江流迫不及待地吩咐船家。
船離開了岸邊,楚江雪撐著油紙傘,一臉不悅地坐著,楚江流這廝,他自己想冒著雨出來轉悠,倒是別硬拉上她,麻煩。
“姐,你看那是誰家的船,好精致啊。”楚江流在楚江雪的耳邊說著,楚江雪懶得搭理他。
就跟有些人的馬車比一般人的馬車要豪華上許多一樣,出現一艘精致點的船又有什麼值得稀奇的,楚江雪連個眼神都吝嗇給。
“姐,那船上的人走出來了誒,好像在看我們這邊。”楚江流又扯了扯楚江雪的衣袖。
楚江雪打開楚江流的手,“是你的錯覺,別自作多情。”
“我說真的呀。”楚江流不依不饒地道。
不等楚江雪讓楚江流閉嘴,她便聽得前方傳來了一道女聲。
“楚公子,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楚江流說得沒錯,迎麵而來的確實有一艘極為精致的船,而船上的人也的確在看他們這裏,因為喊她“楚公子”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見過的季家千金。
雖然當時隔著珠簾,楚江雪並沒有看清季家千金的模樣,這會兒季家千金又戴著麵巾,不過聽著聲音也已經可以辨出來了。
“季小姐。”楚江雪淡淡地打了個招呼。
楚江流和楚墨兩人平日裏雖然鬧騰,但是個個都聰明著,一聽見楚江雪對對麵船上少女的稱呼,便立即明白了她的身份。
楚江流管好了自己的嘴,在這人麵前,不能揭了楚江雪的女子身份。
“今日陰雨綿綿,小舟潮濕,楚公子可要同我一起去岸上的酒家裏坐一坐?”季家千金主動出聲邀請道。
要說昨天,是楚江雪幹脆地離開讓季家千金根本沒有挽留的機會,今日碰上再碰上,季家千金主動邀約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畢竟,她還告訴了她,畫中的涼亭就在她家裏這等驚人的消息。
“好啊。”楚江雪欣然答應,正好可以上岸了,免了一直坐在船頭被雨濺濕了一身。
兩艘船都靠到了岸邊,楚江雪頭一個下了船,楚江流和楚墨戀戀不舍地上了岸。
季家千金邁著盈盈的步子,動作柔美文雅,與一身男裝的楚江雪的動作截然不同。
“這兩位是?”上岸後,季家千金便十分有禮地問起了楚江流和楚墨的身份。
“在下的弟弟與侄兒。”楚江雪簡單地答道。
“這般說來,三位都可稱作楚公子。”季家千金掩著唇微微一笑,恰到好處。
“確實如此。”楚江雪應道。
“這倒是有些不便了,讓我不知該如何喊才好。不知楚公子可否告訴我你的名字。”季家千金對上楚江雪的目光,這個問題問得極其自然,就如沒有半分私心一樣。
可事實上,楚江雪又豈會不知這些話這個問題都是刻意設計好的。不然以季家千金的高傲與矜持,又怎麼會主動問起一個陌生男子的姓名,這都是為了離靳如瑜更近一步啊。
“在下楚雪,家弟楚流,侄兒楚墨。”楚江雪張口就將他們楚姓三人給介紹齊全了,他們三人的身份要對季家千金保密。若讓季家千金知道她是楚家大小姐,不管她昔日名聲如何,總歸是個人模人樣的女子,被季家千金當成情敵的可能性近乎十成。
“原來是楚雪公子,季曼素聞古有雲‘肌膚若冰雪,綽約如處子’,本以為隻可形容女子,倒是用在楚雪公子身上也極為合適。季曼說這話似乎冒昧了,還望楚雪公子見諒。”
季曼聽了楚江雪口中說出的三個聞所未聞的名字,眼底閃過一抹疑惑,看楚江雪三人的穿著與氣度,怎麼也不像是尋常人家裏出來的,再加上與錦王相識這一點,應當是地位相當顯貴的公子。
她對天聖朝的權貴家族了解頗多,既然她沒聽到過這幾個名字,那就很可能是假名。至於一個男子用一個“雪”字作為假名,倒有幾分古怪,想來都是女子會更偏愛這個字。
“季小姐過獎了。”楚江雪道。
這季曼是江南第一美人,她出言誇讚別人的容貌時,話裏有幾分真還真是不好說,指不定心裏覺得自己最美,其他人的美貌都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