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看到表少爺的身影?”蔣氏帶著楚江雪來到東廂,便見東廂的火燒得正旺,要撲滅還得花上好些功夫,蔣氏趕緊抓住一個小廝問道。
“沒……沒看到。”小廝搖搖頭,回答完便拎著桶水趕緊朝著起火的地方跑過去了。
楚江雪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四處一片混亂,各種聲音混成一團嘈雜紛擾。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也始終沒有看到楚江流的身影。
蔣氏盤問了邊上的丫鬟和小廝們,無論誰都沒見過楚江流從裏麵出來。
眼下火燒得這麼大,要想知道裏麵還有沒有人幾乎是做不到的,而哪怕裏麵真還有人,逃出來的可能性似乎也不高。
楚江雪一時站在原地,她不會蠢到衝進火裏去,可也正因為如此,她此刻束手無策,一身醫術又有何用,楚江流沒有在她的麵前,她就什麼都做不了。
“江雪,你放心,江流一定會沒事的。”蔣氏生怕楚江雪一個衝動做出什麼離譜的事來,一直在一旁拉著楚江雪。
盡管楚江雪和楚江流小時候關係並不好,但是這兩人相處得怎麼樣,今日蔣氏也算看清楚了,與小時截然不同,這對姐弟關係極好。楚江流出點事,怕是楚江雪比這裏的所有人都更擔憂。
“大嬸嬸,江流在哪個屋子裏?”楚江雪收回盯著火焰看的目光,回頭看向蔣氏。
蔣氏一聽楚江雪這麼問,就更怕楚江雪會做出不要命的事來,一時都不敢回答楚江雪。
“大嬸嬸,你告訴我,江流在哪個屋子!”楚江雪重複了一遍,聲音陡然尖銳了起來。
這太師府,能讓喬老夫人無緣無故地跌進湖裏,也能讓東廂房說起火就起火,如果要說是誰蓄意所為,那是毫無根據的,但是無論是不是有人在耍手段,這太師府太不安寧了。人多事端多,如此不太平。
蔣氏被楚江雪的語氣嚇得一愣,手不由自主地便指出了答案,“在那裏。”
“江雪,你千萬不要衝動,這麼大的火,要是往裏麵衝,肯定會沒命的。”蔣氏剛給指了方向,便又趕緊地道,她可不能讓楚江雪去冒這個險。
“大嬸嬸,你放心,我不會做這樣的傻事的。”楚江雪隻是問問,即便知道了答案也無濟於事,可還是想問一問。
蔣氏剛鬆了一口氣,卻見楚江雪已經衝向了方才她給她指的方向,不過好在不是直接衝進火裏,而是跟著其他人一起往那上麵潑水,一邊指揮著其他人集中位置。
看著楚江雪拚命的模樣,蔣氏歎了一口氣,心中覺得難過。
不過這位表小姐厲害的地方在於,就算她和其他人一樣無計可施,可做得也照樣比別人多,方才怎麼也小不下來的火勢,在這會兒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小了下來。
沒過多久,那一塊地方火勢控製了下來,楚江雪扔下水桶便朝裏麵衝進來,下人們攔不住她,隻得跟在她後麵往裏跑。
“楚江流!”楚江雪一邊喊著,一邊四下裏找著。
可這卻是她最心慌的時刻,她怕已經來不及了。
她怕下一刻出現在她眼前的會是一具燒焦了的屍體。她再好的醫術,麵對真正的死人,那也不可能妙手回春。
楚江流,哪怕隻剩一口氣就夠了,哪怕渾身上下被燒得沒一處好的,還有一口氣就夠了,她一定能將之從鬼門關拉回來!
“咳咳……”角落裏傳來輕微的咳嗽聲。
很低微的聲音,楚江雪還是注意到了,循聲望去,那是一個碧玉雕成的箱子,箱子外麵還淌著水,半點灰塵都未染上,依舊保持著獨屬於玉的光澤,和這個四處都燒焦了的屋子格格不入。
楚江雪心下一喜,這可真是天大的幸運。
“是江流嗎?”楚江雪趕緊跑過去,掀開玉箱子,這一刻心也是懸起的,生怕自己接下來看到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姐……”楚江流虛弱地抬起頭,看了過來。
雖然有玉箱子藏身,大火的煙還是湧進去了一些,若再晚些來,楚江流照樣逃不過一個死字。
遭遇大火,楚江流的做法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就是自尋死路,把自己塞進箱子裏,隻要這火再晚些撲滅,楚江雪再晚些來,楚江流就沒命了。
楚江雪一邊覺得如釋重負,一邊又覺得後怕,等這小子恢複些,可得好好教教他逃命比坐以待斃要好得多。
“都過來幫忙,將表少爺抱出來。”後頭匆匆趕來的蔣氏也狠狠地鬆了一口氣,趕緊地對下人們吩咐道。
楚江雪先給楚江流喂了顆藥,才由著下人們抬著楚江流,從尚有危險的屋子裏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