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已漸漸轉涼,秋風瑟瑟,夾帶著濃濃的寒意,從窗子中悄悄進入屋內。秋風走過,卷起殘存的落葉,帶起了“沙沙”的響聲,譜出了悲傷的樂曲。
這秋風雖寒,卻不及周娥皇此時內心的冰冷,如今她的心,已結了千尺寒冰,早已冷徹身心。
透過窗子,娥皇望著夕陽的餘暉,眼角帶著些許淚痕,她這一生,竟活的這般辛苦,辛苦的讓她覺得此時此刻“死”對於她來說竟是一種“解脫”。
望著緩緩走近她的那個身穿紫金鳳袍的女子,她的心,如刀絞般,痛的讓她無法呼吸。這是她周娥皇最疼愛的妹妹,如今,竟是要置她於死地。為何?隻是為了與她爭取那所謂的權勢與地位嗎?可她周娥皇何時又看重過那些東西呢?
如今她最疼愛的妹妹,竟對她翻臉無情,用盡各種手段,也要置她於死地。娥皇掙紮著,拚命的想要起身,奈何她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沒有半絲力氣。如今的她,早已無縛雞之力,回身乏術,已經奄奄一息,無力回天了。
“姐姐,娥皇姐姐,來,把這藥吃了!你就不用痛苦了!”那女子走近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卻寒的讓人顫抖。
娥皇慢慢閉上眼睛,眼角溢出一串串晶瑩的淚珠。如今已經到了這一步,她還能怎樣呢?已經沒有反轉的餘地了吧!
周嘉敏,小名女英,是她周娥皇的妹妹,乃南唐司徒周宗的次女。如今卻是南唐國主李煜的皇貴妃。曾經她是那麼單純又可愛的伶俐小姑娘,如今,周嘉敏已經變了,變成了一個機關算盡,心機極深的女人。這一切,竟都是為了和她周娥皇爭皇後之位。
而她周娥皇,是南唐司徒周宗的長女,她本名喚周憲,小名喚娥皇,因她長的美,小名也是極美的,更稱她本人,所以人人都喚她小名,她的本名都要被人們遺忘了。如今她最疼愛的妹妹竟這般待她,將她視為仇敵。而她卻無法還擊。
娥皇本是一位人人羨慕的金枝玉葉,南唐司徒周宗的掌上明珠,是這金陵城人人稱讚的才貌雙全的女子。娥皇從小就聰慧過人,三歲能詩,五歲能文,七歲能彈得一手好琵琶,十歲便將那四書五經倒背如流,十二歲就出口成章,通曉詩書。她酷愛音律,擅長歌舞。是在南唐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周宗從不讓娥皇踏出家門半步,唯獨在一次皇宮宴會上讓娥皇獻舞一支。娥皇的一支舞,轟動了整個金陵城。人人都聽說了娥皇的芳名,這才讓天下人曉得了周宗府上藏了這麼一位奇女子。多少皇室貴族向她示好,多少富豪闊少向她提親。太子李弘冀邀她一同賞花,金陵城首富家的少爺南宮暮雪送她滿車的奇珍異寶,七皇子李從善邀她同遊賞美景,而六皇子李從嘉,卻是為她寫了一封信,信箋中的內容溫婉纏綿,卻毫無冒犯之意,完美的將詞句用的恰到好處。可他畢竟是帝王家的後代啊!
她本以為帝王家的男子都是無心兒女情長,眼中隻有江山權利與地位。她從未想到,他李從嘉會是她周娥皇此生的夫君。
然而南唐局勢緊迫,連年征戰頻繁,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無奈之下,李從嘉登上皇位,並更名為李煜,成為一國君王。同時周娥皇也被封為昭惠皇後。
娥皇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切,竟都在別人的計劃中。
自從娥皇登上後位,周家人便入宮頻繁,周嘉敏更是日日在皇宮內轉悠。她尋遍各種機會,接近李煜,還暗暗給他中下了蠱毒。不僅如此,周嘉敏還日日給娥皇送湯藥,娥皇不知,這湯藥暗含劇毒,雖是慢性毒,但在體內堆積到一定程度,毒性是極厲害的。
周嘉敏聲稱娥皇偶感風寒,實際是中了她下的劇毒。
“好姐姐,藥涼了就不好喝了,你把藥喝了,痛苦才會減輕,這樣你的病才能好啊!”周嘉敏笑的更燦爛了。
是啊!會減輕痛苦,如今,周嘉敏不會再留她周娥皇活過今日了吧!她也真是著急的很呢。若娥皇死了,周嘉敏真的會放過她的夫君嗎?可是不管她信是不信,她都無從選擇了。隻要喝下這晚湯藥,世間的一切,都與她再無瓜葛了。
“好姐姐,你就聽妹妹的吧!來,把這藥喝了,我保證,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我也會得到我該有的。皇上的性命,可就握在姐姐的手裏呢,姐姐,你難道不希望皇上好好的活下去嗎?”眼前的女子,笑的愈發燦爛了,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笑容單純無邪,但從她口中吐出來的話,卻是如刀子般狠狠地割著娥皇的心。
娥皇的心揪在了一起,擰成了一團,揉都揉不開。
“放,放過,他!”娥皇似乎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吐出了這幾個字。
“放了他?誰?不知姐姐所指,是何人呢?是放過姐姐你嗎?姐姐說這話,妹妹可就不明白了。”周嘉敏邪惡的眼神愈發放肆了,看著娥皇如今這般痛苦,她竟覺得心裏特別痛快。她恨極了自己的姐姐,恨極了她有愛她的夫君,和她擁有的尊貴的地位,人人都喜歡她,尊敬她,她不過是父親的棋子,是自己的替代品。姐姐擁有的一切,本都是該屬於她周嘉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