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年裏麵有一半日子都會下霧,又被稱為霧都的雙喜城,中心體育館,一場足球賽正在火熱進行中。
“吼吼!”“霧都力喜隊!雄起!”“霧都力喜隊!雄起!”……震得人腦門子疼的呐喊聲中,身著一身筆挺武警正裝的肇小龍站得筆直,任由汗水塗滿臉,表情不帶一絲變化,雙眼直視前方,眼神除了堅毅,隻剩空洞。
作為皇家武警雙喜總隊雙喜城大隊石鉤子中隊的一名行將退伍的武警,今天將是肇小龍最後一次站這樣的崗。據說,雙喜足球協會為了感謝他們這批老兵這四年的付出,已經為他們訂了雙喜城最好的酒店,他們下崗後,將會直接被大巴送過去參加聯歡……
聯歡什麼的,肇小龍不感興趣。肇小龍應該感興趣的,可是現在,他卻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左右著,眉頭微蹙,目光深處,一點抑鬱若隱若現,讓他那張棱角分明的四方臉看上去,愣是多了一絲柔軟的氣質。這樣的肇小龍,和聯歡真的非常不搭。以前,肇小龍跟人說起雙喜城,這樣不好那樣不行,恨不得分分鍾離開。現在,真要離開了,其實也說不出雙喜城就哪裏好了,可就好像自家的孩子自己打得罵得別人卻說不得一樣,愣是有點難以割舍。加上,要和相處四年的戰友分別,從此天涯海角天各一方,再也不可能一起執勤、一起喝酒、一起打架、一起跳舞、一起溜冰、一起泡妞了,他看上去,就好像丟了魂似的。
比賽終於結束了。隻是,因為主隊也就是霧都力喜隊輸了,而且是在加時賽的時候連丟兩球輸的,所以,現場氣氛就從熱烈變成了火爆,帶上了火藥的味道。雙喜雖然多霧,雙喜人卻無論男女,脾性都以直爽火爆著稱,從來就不知道壓抑自己的情感。如此,就好比一點火星掉進了爆竹堆裏,瞬時,“嘭嘭嘭!”體育中心就炸了。
“假球!”“黑哨!”……比剛才的加油聲高了好幾個音階的聲浪衝擊過來,肇小龍隻覺得耳膜生疼,連帶著,眼睛看東西都有點發花。
“別傻站著了,趕緊的,球員通道!”有聲音在肇小龍耳邊炸開,肇小龍依稀分辨出是指導員王大團的聲音,他看過去,看到王大團一邊高一邊低的背影,又看到戰友們正往前跑,他於是也跟著跑了起來。
肇小龍才站定,又有聲音在耳邊炸響:“小龍,今晚不醉不歸啊!”他看過去,看到劉曉軍那張扁扁的王八臉,不自禁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當兵四年,肇小龍還是有收獲的,其中,和劉曉軍的兄弟情,算是其一。
球員開始退場了,盡管,他們退場之前已經鞠躬道歉,以表示自己辜負了父老鄉親的厚愛,可是根本無法澆滅球迷們已經被點燃的怒火。球員還沒進入球員通道呢,觀眾席上的聲音又高了兩度有餘。“注意保護隊員,”指導員王大團的聲音響起,肇小龍看看四周,本能的張開雙臂。視野盡頭,出現了一些白色的瓶子,這是觀眾用飲料瓶攻擊球員了。這種事,肇小龍以前沒少遇到,所以,他立刻雙手虛握,做好了出擊的準備。一片嘈雜聲和怒吼聲中,忽然,有一聲尖叫遠遠傳來:“打死他!”肇小龍一醒,這聲音,為什麼覺得如此耳熟?他開始瞪大眼睛尋找聲源,很快,就在擁擠的人群中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